“莉里娅是爷爷的情妇。比他小40岁。嘿,爷爷是多么爱她呀!”她不无嫉妒地感
叹道,“每年都带她去国外几次,又是到现代的疗养圣地,又是看那些大博物馆,有一
次,她提到很想看一看真正的英国公园,他便专程送她到英国。莉里娅是个快活而且善
良的姑娘,爷爷给她买了套住宅,但她更喜欢住在别墅,整天整天地坐在台阶上看那些
树木。后来爷爷把她嫁给一个公司的老板,她便随他去了维也纳。在走之前她请求我和
她一起到别墅去一趟。我们在花园中散步,她抚摸着每一棵树,大哭了一场,哭得非常
可怕。她说,与我爷爷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每当我到别墅,
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当时悲恸的情景。因此,在那儿我总是很伤感。”
“为什么你爷爷自己不娶她呢?”
“你说什么?”薇拉从枕头上欠起身子,惊诧地注视着化学家,“那奶奶呢?他还
不打算和她离婚。”
于是化学家想:“她不仅出自于一个无优无虑的家庭,而且这个家庭的钱多得使他
们享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去罗马或巴黎也不过是像我去哈尔科夫或鄂木
斯克一样。难怪她相信我的话。你想,出国是多么美的事啊!真想知道她的爷爷是什么
人。”
可是化学家并没有直接打听,怕引起女友的警觉。他是设法迂回弄清的。弄清了,
倒害怕起来,但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在这之前薇拉·杰尼索娃已参加拍摄了五六部影片,
认识了谢苗和达米尔,还知道了摄影棚的具体位置。只有寄希望于成功了。但要想成功
不化为泡影,必须特别细心,处处事事让薇拉相信他亚历山大·卡扎科夫对她一往情深。
没有薇拉,他的生活不堪设想。亚历山大已竭尽全力,尽其所能。可突然他怎么溜走了?
她一定会想她被抛弃了。
对娜斯佳来说,到山谷疗养院的第七天一切都变了。昨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希望能
睡个够。但醒来时天还没亮,又不再想睡了。像她这样的真正的“夜猫子”,早起无疑
会产生受刑一般难过的感觉。她在被窝里转动着身体,想躺得舒服些好再打个盹,但很
快就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她不想再骗自己。
六天来,她总算蒙骗了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不是她的事”,她不是在上班,而是
在治病和疗养。六天来,她故意不理会自己意识到的,脱离逻辑常规的各种迹象。整整
六天她忘却自己身为刑事侦查人员的形象,也算是成功了,却落得个自尊心受伤害和忍
辱含垢的愚蠢境地。娜斯佳下定决心再不要作践自己,我愿意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思考问题就是她最热衷的活动。
她跳下床去洗淋浴。像平时工作前一样,她为自己制订了一套智力训练项目,好使
大脑进入工作状态。今天她选定芬兰一乌戈尔语系的语言中对直接补语提问题的规则作
为练习内容,在她做完练习之后又把淋浴的水温调冷到刚刚可以忍受的程度,顿时浑身
感到一种熟悉的令人愉快的振奋。娜斯佳决定不去用早餐,煮了咖啡就开始工作了。
上午11点左右她下楼到前厅买了那里有的各种报纸以及堆在书报亭里的一个月来的
各种广告信息,她夹着一大堆报纸走出大楼,在疗养院花园里漫步了大约一个小时,只
是稍稍改变了以前走的路线。她在长椅上读了一会儿报纸,然后回到房间在一些零散的
纸上画起离奇难解的笔画。
到中午她的笔下已形成大体上完整的画面,其中虽有不少空白处,但娜斯佳已大致
想象出怎样把它们填满。这有待进一步核实和澄清。这时她对昨天提问她的侦查员的满
腹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意识到,作为一个就在阿尔费洛夫死前见到过他的人,她
一定还会再一次受审问的。很可能出面的是另一位侦查员。他不会是那么疲惫不堪的样
子,因此她有可能把她深思过的一切告诉他。
侦查员已经来了。为方便工作给他一个空房间按顺序接待证人。阿娜斯塔霞·卡敏
斯卡娅在他最急于谈话的第一批约见者之列。她认为这是个好的预兆。
娜斯佳发誓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搞侦查工作也不是第一年了,知道地方警察局的
人是怎样对待住不久的莫斯科人的。他们故作友善姿态,掩饰厌恶心理,只等莫斯科刑
侦局或部里的人一走,便不停地发泄满腹牢骚。从首都临时调来工作的人往往不知深浅,
指手画脚,恣意妄为,搞乱了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制定的行动方案。还要把他们迎进宾
馆,要保障与莫斯科的通讯,又要解决交通工具。为了表现主人的好客,还要给他们灌
伏特加。这种前呼后拥的客人除了让人头疼之外,一点益处也没有,当然,也有例外,
如果是完全忠于职守的人,那么例外就会多于习以为常的现象。但不管怎么说,人们对
中央来的“协助者”总是抱有期望。
娜斯佳考虑到这种种情况,决定尽可能以礼相待。不要一进门就摆出自己的一大堆
推理,而要等待适当的时机,当自己感到需要的时候。最后,她想,人命案到底是人命
52书库推荐浏览: [俄罗斯]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