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青草地上,我们嬉笑追逐,片片洁白的蝶在空中绕着我们欢快地盘旋着。我“咯咯咯”开心地笑着,笑弯了腰,手支着腰,笑累了,跑不动了。他追了上来,拉着我的手,他跌到了草地上,我跌到了他怀里,抬头是他满是笑容的脸,再往上,碧蓝的是天,洁白的是云。他深情地俯视着我,一只手伸到我的上空,缓缓摊开了,另一只手从掌心取出一枚戒指,蓝天白云倒映其间,“嫁给我,好吗?”……
云江,这个梦开始的地方,曾多少次成为我梦圆的圣地。在梦中,多少次,云江的风,略带着海的腥咸,轻掠过我的发际。他牵起我的手,轻轻为我将水晶般的梦想戴上指间,夕阳的余辉在其间缓缓流转,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美丽而恒远。
而今,当水晶散落一地,梦想支离破碎,织梦的人早已心碎,这个关于梦的剧本却终于原样上演。
但是,他还是他吗?那个希望我能一辈子开心地笑的他;那个腼腆地给我送奶油巧克力雪糕的他;那个愿意用一生的努力换取我片刻欢愉的他;那个在肯德基店里傻傻地画我,等我的他;那个对着云江大声喊“我爱你”,紧紧拥抱我,承诺永远的他;那个迎着云江畔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轻声说“我等你很久了”的他?
“对不起,我累了。”我轻声回答,对着虚空,对着过往的从前,道一声“再见”,我起身踉跄前行。
前方可还有路?
如梦的云江,是起点,还是终点?
潮起潮落中,缘起缘灭间,是否也能如梦醒般抹去所有的记忆,不留些微的痕迹?
“我错了。”身后的声音传来,无尽的懊悔与沧桑。
“错了?”云江的风穿过我空空的心,透体而过,“谁错了?”
“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俗利,不择手段。”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对他,也对自己,轻声但坚定地说。
“其实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的。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我以为她纯粹只是对当画模感兴趣,那天晚上正在作画的时候,她忽然拿出来那条围巾,说他父亲经常教导她,如果要想绘出真正优秀的画作,必须有真实感情的投入。所以她建议,让我想象着她是我深爱的情人,在她给我围上围巾的时候,说爱她一辈子。为了能画出好画,我答应了,毕竟只是一场戏,我以为你不会介意的。在我照着她说的讲完之后,她竟然冷不丁亲了我一下,我赶紧把她推开了,告诉她我已经有你了。她说她只是比较投入才会这样,我也没有太在意。今天她却跑来说这些话,也许只是想让你误会,从而离开我……”
他说着,走上来,试探着从身后抱住我。
“别碰我!”我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叫着,想甩开他的双手。
可是他抱得好紧,我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他越抱越紧,将我的腰箍得透不过气来。
我胸闷气短,憋得难受,一种恶心的感觉直冲口喉,忍不住又呕吐起来。
他赶紧松开了手,万分歉意地想扶我。
我甩开他的扶持,蹲到地上,无休止地干呕着,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你,你怀孕了?”他的声音满是惊疑。
怀孕了?他的话重锤般砸中我的心,虽然这些天我总是觉得胸闷恶心,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猜疑,但是始终不愿直面,也没有告诉他,因为我害怕。一个大学在读学生,未婚先孕,我该怎么办啊?
“没有!你胡说!你胡说!”我站起来哭着敲打他的胸口。
“别怕,别怕,没事的,我在这里。”他连忙抱着我安慰。
这一来,我哭得更厉害了:“你胡说!你胡说!都是你害的!”
“你不要害怕,要不哪天我陪你去医院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会负责的。”他赶紧说道。
“负责?”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这几句港台电视剧里听腻了台词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一寒,彻骨的寒,反而不再那么害怕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我将他的手推开,有些不认识似地看着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更不会要你负什么责。”我的话音冷冷的,斩钉截铁,将那一丝哀怨深深隐藏。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显得有些慌乱:“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呵呵,”我不知为什么很想笑,冷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以此来要挟你的,更不会阻了你的前程。我虽然对不起死去的爸妈,但我还是懂得什么是廉耻的。我不会跳楼,也不会上吊,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不要误会,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只想着能和你走过一生。真的。你不要这么陌生地看着我好吗?求你了。我觉得好难受……”他手里还拿着那枚戒指,惶恐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又觉得于心不忍了。其实我又何曾像自己说得那么坚强,只是那一点自尊让我不得不坚持。
他看我不说话,便重又把戒指拿出来,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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