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打击面太广泛,我实在忍无可忍,上前劝阻一番后,才平息了这通不可开交的教育。
徐传弟见到我有些诧异,以前读书时,她老是训我,好像我不是学子,而是她孙子似的。这次相见,她待我如同儿子般温柔。
这是退学后,我心理上唯一找到的优越感。
徐传弟笑盈盈地说:“你快和你的朋友一起坐我旁边来,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也算没白教你。”
“这位是我雇佣的仆人。”我严肃地更正道,手臂上一阵麻痛。
徐传弟用不敢相信的目光与夏夕对视一笑。
我开门见山地说:“徐老师,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喔?”她的嘴形成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圆圈,“什么事?”
我把书递给她,说:“这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一句诗,你能看看是哪个诗人的诗吗?”
她厚厚眼镜片后的两只眼睛,费力地在红色封面上找着红色的字。
“西出夕阳朴树枯,水进隧谷绝退路。”
她反复念着这个句子,在大脑里开启搜索引擎,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徐传弟琢磨半天,说道:“这句话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像是古诗词,倒有点像灯谜的谜面。”
“灯谜?”夏夕不解地问。
我虽然听了也有点犯迷糊,但不懂可以装懂:“徐老师,这女孩没听明白,你给她解释解释吧!”
“好!”徐传弟热情地答应,“这应该是一句最简单的拆字迷,一句七个字代表一个字。譬如第一句头四个字‘西出夕阳’,通常我们看地图,都是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为标准,西指的就是左,要猜的字是夕字边旁。‘朴树枯’意味着朴树枯萎说明没木头了,朴字去掉木是个卜字,夕字边旁一个卜字,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外’字。”
我这才恍然大悟,试着自己去解后面那个字:“照徐老师的方法,‘水进隧谷退路绝’意思就是水流进了峡谷里,这个字应该是水字边旁,再取隧谷的谷字,拼在一起就是‘浴’字,两个字连起来是‘外遇’的谐音。”
夏夕听完我的推理,发出无限崇敬的赞扬声:“你别添乱,好好听老师说。”
“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徐传弟对我说道,“这句和前面那句的解法不同,需要从意思上来理解。河水进了峡谷就变得进退两难,你说的水字边旁没错,但右边的字应该是形容水流艰难的‘难’字,所以从下半句里,得到的应该是沙滩的‘滩’字。”
“外滩?”我和夏夕不约而同惊叹道。
徐传弟说:“我想写这句话的人,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地址吧!你看,后面还写着一个数字‘0’。”
这本书名叫《1+1=0》,夏美又写了一个数字上去,没准是在暗示一个门牌号码。
我问徐传弟,外滩1100号是哪里?
她告诉我,外滩只是一块区域的统称,没有叫外滩的路,自然不可能有门牌。况且,外滩也没有1100号那么长。
对我这个平时基本只用100以内运算的人来说,要猜出数字的含义,实在是让武大郎耍丈八蛇矛。
既然在大学校园里,可以就地取材,我突然有了主意。
拜别徐传弟的文科办公室,我和夏夕一起去自习室找我的好朋友汪克。
汪克继承了他父亲无与伦比的计算和算计能力,身为一校之长,他父亲从不会让学校里的一分钱旁落他人钱包,于是就有了他的私家宝马轿车。汪克从小数学就出众,还经常参加市级的数学竞赛。
我们的这个数字难题让汪克去琢磨,再恰当不过了。
正值午自习,离教室老远就听见汪克的歌声,他唱着周杰伦的《斗牛》:
说你怎么面对我,
甩开球,
我满腔的怒火,
我想揍你已经很久。
别想走,说你眼睛看著我,
别发抖,你给我抬起头。
有话去对医药箱说,
别怪我……
我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练过歌喉了?以前他唱歌简直是鬼哭狼嚎,总爱半夜戴上耳机在床上咆哮,完全不顾同寝室人的死活。
当年诸葛亮抓孟获的时候,如果让汪克朝着他们营寨唱上一曲,丞相就不用费那些心了。
每当他放声高歌,我就明白,他恋爱了,至少是暗恋。
我让夏夕在教室外等我,快步向他所坐的课桌走去,恰巧他抬头也看到了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小子退学这么长时间,终于想到来看我了啊。”汪克拉着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和以前的形象大相径庭,蓄起了头发,发路丝溜,胡子比以前刮的干净多了。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唱这种歌了?球盲准备转型当流氓了?”
他呵呵一笑,眼睛朝坐在他左边的一位女同学瞟去。
坐在那的,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我大吃一惊,汪克的审美观有了质的飞跃。
以前拒绝过汪克追求的女同学,用寝室里一个兄弟的话来形容,她们化着浓妆的脸就像北京工人体育场的草皮,远看一枝花,近看一脸洼,雨水一冲凤凰变乌鸦。
汪克当上了篮球队队长,在学校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个头虽然没长进,但眼界和篮球队队员一样高了,他居然有胆打校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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