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伊尔家的地下室就是地道入口,接着以很陡的角度一路往下延伸至米勒家的扩展式地基基脚。轨道和滚轮的装置也随之延伸到这儿,然后就可以看到一根直径约为两英尺的转轴垂直通向米勒家的槽隙。一块一英寸厚的夹板正好盖住轴顶,夹板上用高强度工业粘合剂粘附着大量泥土。
即使有人闯进了这个槽隙,也不会发现这项工程,因为两堵基础墙之间铺着一块被细细打磨过的黑色塑料板,把这一块地方遮得严严实实。这块塑料板用来吸收科罗拉多土壤中常见的天然氡,这样这些气体被排放到室外,就能保护屋里的住户不会因为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而使肺部受到影响。
通过地道进入米勒家的设计很有创意。在最靠近转轴的角落里,一块假基石连着基础墙的顶端。塑料板被人从原来的基石上拿了下来,连着那块假基石,这样很容易就可以抬起塑料板,往后翻转露出那儿的地道入口。如果闯入者准备回到隔壁的多伊尔家,他只需把假基石搬回原处——这样塑料板也会回到原先的位置——然后把转轴上面的夹板盖上即可。
如果只是粗粗检查一下米勒家的槽隙,连地道的蛛丝马迹都不会被找到。萨姆下到槽隙时,也花了好几分钟才搞清楚这一整套玩意儿究竟是如何操作的,何况之前,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地道出口在米勒家的位置。而找到地道出口的惟一线索,据萨姆所说,只是因为塑料板上的尘土有一丝划过的痕迹。
比尔·米勒对地道的发现感到很惊讶,也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由于萨姆已经把修改过的搜查令送到他的家门口,他在这件事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很合作地让警方进入他家的槽隙进行搜查。
同时,比尔把事情联系到一起,很快就推测出了什么。“多伊尔在哪儿?”比尔问。“你们这帮人和他谈过了吗?他被逮捕了吗?谁能把事情告诉我!他知道马洛里在哪儿吗?”
萨姆的手段很高明,允许比尔在搜查时留在他身旁——他想监视比尔,但也不会完全相信比尔的举动。“他知道地道在那儿,”萨姆告诉我。“也许他还知道多伊尔已经死了。”
“他知道地道的事?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当你和足够多的人面谈过后,你就会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撒谎。梅丽尔·斯特里普著名女影星,曾两次获得奥斯卡奖。对我撒谎后可以成功地瞒混过去,阿尔·帕西诺好莱坞男影星,曾获第六十五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大概也行。安东尼·霍普金斯影、视、剧三栖演员,曾获第六十四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面部表情绝对能骗到人。但比尔·米勒呢?他根本无法与那些弗拉提伦的演员相比。对于这点,你在工作中也应该很有体会。”
事实是,我的病人经常对我撒谎却不必受到任何惩罚。我经常会因为轻信别人而陷入尴尬处境。为此我想找借口说服自己:病人们向我撒谎时其实也在对他们自己撒谎,这就是我没能揭穿他们的原因。
其实真相很简单,就是因为我太好骗了。我说:“没错。”
他咯咯地笑个不停。“就和我说的一样。一模一样。”
我问:“说到上当——贾里斯·斯洛克姆把他负责调查的那部分全都搞砸了,不是吗?”
萨姆点点头。我本以为他会为斯洛克姆辩解,不过没有。他说:“如果你再问一次的话,我也许会否认,不过斯洛克姆的确从未注意过米勒的邻居。斯洛克姆一开始在钱德勒家没查到什么,于是之后的询问他全都采取了电话的方式——可恶的电话——而不是面谈。”萨姆顿了顿,做了个鬼脸仿佛自己长了颗蛀牙。“而且他从没上报过他手头的资料。”
最后一点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萨姆在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博尔德警方从未在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的数据库里核查过多伊尔·钱德勒的个人详细资料。
“他从来没有上报过他手头的信息?如果他报过的话,圣诞节后一两天你们就会盯上多伊尔,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子。”
“那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对马洛里来说会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对黛安娜也是,”我说。这已是保守的估计了。
“那只是本来和可能。”
萨姆似乎并没有为支持过贾里斯·斯洛克姆而感到懊悔。我希望他懊悔吗?我想是的。看来,在包庇贾里斯这件事上,萨姆的一帮同事都有份。“什么意思?”我问。萨姆不在看我;他正注视着自己和猪腰部差不多粗的右腿腿肚子。
“贾里斯现在正和上司们开会。他们想找法子解决这事,同时又不影响部门声誉。但无论如何,结果对贾里斯来说都不太妙。”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太阳花饭店吃饭时所目击的一切。“是酗酒的缘故吗?”
“这只是一部分,”他终于把视线从腿上收了回来。
“你还知道其他的原因吗?”我说。
“他妻子在一年前离开了他,还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夺走了孩子的监护权。受到这次打击后,贾里斯对律师和心理健康专家逐渐产生了一种憎恶感,这你可能也会想到。那天晚上,我们本不该派他去汉娜·格兰特办公室的,但这已是后话了——谁又知道之前他已经和精神病医生还有律师们纠缠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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