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踪影_[美]斯蒂芬·怀特【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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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娜死去已有一段时间。我想起塞在她办公室门缝里的那四张便条,看来那天早晨的某个时候她就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了。这很容易计算。我的表显示现在是傍晚6:45,汉娜错过的第一个预约大概是十小时前,即上午9点。我早期曾做过不长时间的验尸官调查员,懂得了一些小知识,尸体在室温下会以大约每小时一度的速度降温。我估计刚才指尖感觉到的温度比我的体温足足低了十度。

  但我知道也可能略高或略低。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的经验还是有限的。我把死亡时间的可能性放宽到前一天晚上,试图回想从一个人死去到尸体发出恶臭大约得过多久。但想不起来。

  我有意识地轻轻吸气,就好像从没呼吸过这间房间里的空气似的。空气很不新鲜,还有股酸味,惟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便是那股尿味。

  我知道验尸官推算死亡时间会计算飞行昆虫及其卵和蛆的生命周期,但我立即决定把那些昆虫学方面的计算留给他们去做。

  

  我也足够清醒,知道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这样就不用强迫自己去面对事实:我竟然独自和一位朋友的尸体待在她的办公室里。

  身后传来冲马桶的声音,紧接着是水流声、开门声和走廊里熟悉的脚步声。黛安娜显然忘了这儿不止我们两个人,她大叫道,“汉娜不在那儿,可我憋不住了。”

  我退出房间,看见黛安娜正从洗手间走回来。我们四目相对,我的表情让她警惕起来,并迅速变为震惊。我挡在玛丽·布莱克办公室门前,一把抱住黛安娜,不让她进去。我贴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你的朋友死了。我非常,非常难过。”

  黛安娜听到了我的话,喉咙里发出悲恸又令人心酸的声音。接受现实,拒绝接受现实,以及最初难以置信的悲伤,都融合为长久而忧伤的哀号。

  我抬起头,发现那位“奇多”女士正站在走廊另一端,眼泪从她脸上滑下。从脸颊上鲜亮的橙色痕迹,看得出她曾经想拭去悲伤。

  但是没有成功。

3

  黛安娜和我都赶不及回家吃晚饭了。

  我费尽全力才把黛安娜从她朋友那僵硬的身体旁拉开——我还是无法称其为尸体——又

  使出浑身解数才说服了黛安娜和“奇多”女士到屋子外面等警察来。

  汉娜的死令我震惊,但与黛安娜或是汉娜的病人相比,我失去的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不断告诉自己,我不久就可以振作起来。

  但黛安娜现在就需要振作。

  我用手机拨打了911,与黛安娜一起无助地站在屋前的走道上,她说,“我不想留下汉娜一个人。她不应该一个人待着。让我进去陪陪她。求你了。这有什么不好呢?”

  我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低声回应了她的请求,但现在已记不清说了些什么。我紧紧抱住黛安娜,再次强调:她不应该回屋去。

  如果汉娜是在家里病死的,我会领着黛安娜到她朋友的床边,绝对不会阻止她。但现在很明显,汉娜很奇怪地死在了同事的办公室里。以前当验尸官调查员时积累的经验告诉我,在一切水落石出以前,事故现场应当维持原样。

  三件事在我脑海中不断重现。

  汉娜死在玛丽·布莱克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她自己的办公室。

  汉娜的手提包在自己的办公室地板中央。

  她的衬衫被向上折起塞在了胸罩下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位一头鬈发的女士走到一边,脱掉鞋子。她坐在屋前通往木质走廊的楼梯上,双手托着下巴,几乎一动不动。泪水已经不流了,只剩下一脸的震惊。

  “你确定她死了吗?”没过多久,这个问题黛安娜已经问了不止一遍。我解释说我已经测过脉搏,汉娜的皮肤也已是冰冷的了。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但我对那摊深色尿渍只字未提。

  “她不喜欢全身冷冰冰的,”黛安娜坚持说。“汉娜不该挨冻。她不喜欢冬天。也许该找条毯子。我能找条毯子。我车里就有一条。拉乌尔叫我在车里放条毯子以防……”

  我好不容易把黛安娜安顿在形状像肾一样的水泥长椅上,长椅周围有些杂草,紧挨着前面的小路,离街不远。之后,我走到一码以外,取出手机,按下快捷键,拨通了妻子劳伦的电话。她是博尔德县的代理地方检察官,这会儿应该刚刚下班回到家里。

  “嗨,是我。真高兴你在家。”

  “怎么了?”

  她觉察出有点不对劲。

  “汉娜·格兰特,”我说。“记得吗?”

  “黛安娜的朋友。”

  “本来她要在我们去拉斯韦加斯时替我们打理诊所事务的。可她死了。我们刚刚在她办公的地方发现了她的尸体,现在在等警察来。”

  “天哪!你们还好吧?”

  “还好。打个电话给拉乌尔,好吗?告诉他黛安娜要晚点回家。说不准多晚,你知道这种事情的程序。可能要有一会儿。”拉乌尔·埃

  斯特维茨是黛安娜的丈夫。“黛安娜很难过。她们是好朋友。”

  劳伦暂时放下悲伤,开始办正事。她的本行就是跟警察、法庭、律师和坏人打交道。“你和黛安娜需要律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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