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陌生却又活泼轻快,渐渐温暖了我的心。我也喜欢她的直率,就像她站在两层砖楼的前门冲我打招呼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詹尼弗漂亮的脸蛋和她的举止一样讨人喜欢,金发笔直垂肩。“您是看什么病的医生?”她问。她的问题不带任何猜忌,纯粹出于友好。
她开门时,我自称是“格兰戈里医生”,原想这个称呼能让我在孩子面前占点优势。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能告诉她我是个临床心理医师,因为这会暗示鲍勃正在接受心理诊疗。
“鲍勃不在这儿吗?”我问,乘机转移话题。
“后面楼上那人吗?是鲍勃?爷爷叫他‘那个房客’。我不清楚。”詹尼弗说到“那个房客”时,声音故意压得低沉、沙哑。我猜这是在学她祖父的口气。“这次来,我还没见过他。我今天刚到博尔德——这儿真冷,您怎么受得了?爷爷奶奶出门赴约去了。普——罗提,不,是普——拉——提一种以德国人约瑟夫·普拉提命名的健身法。。要用那些器械的?在南卡罗来纳,我们不大做这种运动的。”
她大笑,我也被逗笑了。她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爷爷奶奶可爱,博尔德也别有一番风情。“哦,那些器械。”我说。
她回以一个微笑,摇摇头,“您愿意进来等吗?我可以帮您弄点吃的。”
“谢谢。”我说着走进屋里,“你是鼓手?鼓乐队的?”
“还有管弦乐队。”她说。
通往后屋的过道很短,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见车库上面的房间拉着窗帘。“那是鲍勃的房间吗?”我问。
詹尼弗说:“当然是。”
“楼梯在哪儿?”
“走道的另一头。”
后屋走廊的篮子里堆着一大摞信。
詹尼弗见我在看。“看到没?我敢肯定,你朋友鲍勃要是在家的话,一定早就把信拿走了。”再开口说话时,她又把声音压得很低,“他准是收到了一大堆的商品价目表。”
“你说得没错。他一定不在家。”
“嘿,我是个很棒的厨师。您想吃烤奶酪吗?再来一杯美味的瑞士黑麦酒。”
詹尼弗说“瑞士黑麦酒”时的语音语调就仿佛那东西罕见得像河豚一样。
我说:“事实上我有点担心他。我和他原打算今天早些时候见面的,但他没出现。这不像他。”
“您以为他可能病了?”她的声音里一下子充满了关切。
我耸耸肩。鲍勃的确可能病了。这说得通。我问:“我能去敲门吗?你看行吗?”
她从我身边跳过,蹦着出了门,又穿过了后屋走廊。“我看没什么不行的。敲门又不会伤害人,对不?”
她从篮子里取出用橡皮圈扎好的信件,把我带到走道上,自己跑上楼梯,敲了敲鲍勃的房门,看他到底在不在。她边敲,嘴里还边模仿着“咚,咚”的敲门声。
我们等着鲍勃来开门,等了很久,詹尼弗好像在观察我的脸色。终于,她微微皱起鼻子,问道,“您很担心,是吗?”
我说:“是的。”
“您真是太好了。在这儿等着。”她跑下楼梯,拐进拐角,很快又提着一大串钥匙冒出来,蹦蹦跳跳地回到楼梯上,打开锁,转动门把,推开了门。
“就看一眼。”她说。“我肯定他不会介意。我就从这儿把信投进去。所以没人——”
詹尼弗往鲍勃房里迈了一小步,几乎同时发出尖叫,那音量足以让任何一位警报器设计专家心生羡慕,因为那音高几乎超越了人耳所能识别的声音极限。
我三步并一步跨上楼梯,“怎么了——”
31
“萨姆·珀迪侦探,这位是詹尼弗·唐纳德。她是从南卡罗来纳过来看她爷爷奶奶的。”
“很高兴见到你。”萨姆说。
我很想告诉萨姆,詹尼弗甜美得就像8月的蜜瓜,也很想提醒他詹尼弗的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的大。但我还是没这么做。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看出来。
萨姆“啪”的一声打开皮夹,给詹尼弗看他的证件。詹尼弗见了,吓得连忙往后跳开,就像看到一把上了膛的枪似的。
“詹尼弗,其实你不住这儿。这儿不是你的家吧?”
“不是,先生。我是不是应该叫您‘长官’?”
“叫我侦探就行了。格兰戈里医生说你到这儿是来看你爷爷奶奶的。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萨姆穿了身新衣服,至少我以前没见他穿过。这说明了两点:第一,去年一年他体重减了不少,旧衣服已经不合身了。第二,看来他真的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了。萨姆下身一条盖普牌的牛仔裤,上身一件雪白的T恤丝毫没有泛黄,外罩一件鸡心领条纹羊毛套衫。整套装扮穿在他身上十分有型。
詹尼弗见自己把侦探都给招来了,立刻显得很焦急。这让我很不安。她说:“快了,应该快了。说不定下一秒就到了呢。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出去做什么普拉提之类的。不好意思,您知道那个吗?要用器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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