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广告_[英]多萝西.利.塞耶斯【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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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先生,就像勃朗宁诗中的绅士,因为担心他心爱的女人会要求他用鲁特琴伴奏吟唱歌曲,就不辞辛苦地去学习音乐。结果是白白浪费时间,可是——要是她真的要求了不就不一样了吗。帕克先生也和那位绅士一样只能豁达地接受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这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把文件整理好并锁上办公桌之后,监察长离开了办公楼,走上了河堤路,搭上一辆晚点的电车直奔希尔博德路,然后静静地走到澳曼德大街。

他用钥匙打开前门走进楼去。就在这座公寓楼里,早在他还是单身的时候他就有一套不大的单身公寓,而结婚后他又额外租下了楼上的一层,那么事实上,他拥有的是一个有七个房间的公寓。但是,根据伦敦郡议会那毫无意义的规定,要保证一条火警时能让一楼住户登上屋顶的通道,所以他不可以在楼梯口安装一扇新门把他那两层楼与其他住户分开。

前门大厅是所有住户公用的,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在玻璃前脸上标有“三号公寓——帕克”的信箱里摸索着看有没有信。他摸出了一个账单和一张广告宣传单,由此他推断出他妻子整个晚上都在家,可能太累或是懒得下来取九月三十日的邮件。他正准备转身上楼的时候想起来四号公寓署名布莱登的信箱里可能有温姆西的信。通常,当然了,这个信箱是不用的。但自从温姆西开始扮演他在皮姆公司的角色后,他内兄就给他配了把钥匙,并且在信箱上写了布莱登的名字,这样就可以从邮差那儿得到点信息。

布莱登的信箱里有一封信——是被小说家们叫做“精美邮件”的那种,也就是说,信封是染成紫色的,还有一层镀金仿毛边,而且字体即潇洒又柔美。帕克把它拿了出来准备附上一张字条在第二天早上交给温姆西,于是他把信塞进口袋上了二楼。在二楼他关掉了大厅的灯,和楼道的灯一样,大厅的灯也是双路开关,然后继续上三楼,在三楼有他家的起居室、餐厅和厨房。在那里他犹豫了,但很不巧的是他并不很想喝一碗汤或者吃个三明治。他关掉楼下的灯并按下了四楼顶灯的开关,结果没有反应。帕克发了一声牢骚,但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到奇怪。楼道里的灯是由房东负责的,而那个房东有个吝啬的习惯就是喜欢使用便宜的灯泡,等什么时候灯丝断了他再去换。他也因此疏远了和租户之间的感情,而租户们会浪费比他用灯泡省下的钱还要多的电费,但是没办法,他就是那样的人。帕克熟悉这些楼梯就像熟悉房东的习惯一样,所以他就在黑暗中向上走,连划火柴都用不着。

可是,不管是灯泡的小事故唤醒了他职业性的警惕,还是有微弱的气息或动静给了他最后一刻的警觉,事后他对此都一无所知。他手里拿着钥匙,就在他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突然出于本能向右猛地一闪,就在那一瞬间,有人用致人于死地的力量击中了他的左肩。当他转过身来准备和那个黑暗中恶毒的家伙格斗时,他听到了他锁骨裂开的声音,这时他还在想:我要是不躲一下,碎的恐怕是我的头而不是锁骨了。转身挥臂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那家伙的喉咙,但是有一条厚厚的围巾还有立起来的衣领保护着。他试着想把手指伸进去,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第二次突然袭击就要来临,于是他拖着半残的左臂一闪,刚好躲了过去。他听到那个男的喘着粗气而且还骂了一声。然后反抗突然停止了,在放松警惕之前他向前蹒跚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膝盖带着野兽般的蛮力击中他的腹部让他都喘不过气来。他踉跄了几步后又被对手打中了下巴。在他倒地之前还有意识的几秒钟里,他想起了那个人手中的凶器,感到绝望了。

可能是被击倒在地才救了他一命。他倒地的声音吵醒了玛丽女勋爵。她先是一愣,躺在床上疑惑不解。接着她想到了睡在隔壁的孩子们。她打开灯,喊了几声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可没有听到回答。于是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一件睡衣便跑向孩子们的卧室。一切都安然无恙。她不解地站在那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跑了下去。她跑回卧室,从梳妆台里拿出了那把一直装着子弹的左轮手枪,然后又冲回去猛地打开通向楼梯的门。她身后的灯光正好照在她丈夫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她瞪着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时前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当时应该做的,”帕克先生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去照顾我,而是应该冲向窗户看看那个家伙是什么样子。”

对于这种无理的言论玛丽女勋爵只是宽容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和她哥哥说话。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他能够活着已经非常幸运了,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抱怨才对。”

“如果你的锁骨断了,胸脯肿的跟女人似的,剧烈的头痛感觉就像一切都从地上飘起来了,而腹部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头公牛在上面狂奔,”帕克说,“你也同样会抱怨的。”

“真是莫名其妙,”温姆西说,“你们警察对待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故怎么会这样。我的朋友红毛乔刚刚借给我他的塞克斯丁’布莱克的小说里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侦探。他被人用一根铅管打昏后又被紧紧地绑住了六个小时,骨头都快被勒断了。然后又被用一艘小船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带到海边的一间偏远的小屋里,接着又从一段石阶上给扔了下去,扔进一个石头砌成的地窖里。用一片玻璃瓶的碎片磨了三个小时之后,身上的绳子终于被他磨断了。然而那些坏人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又往那个地窖里放满了瘴气。最幸运的是他在被困的第十一个小时的第五十九分的时候逃了出来,稍事休息后吃了几个火腿三明治,喝了一杯浓咖啡之后就马上坐上飞机去追捕那些早已逃走的凶手去了。而在飞行途中,他还不得不沿着机翼爬到机舱里去和一个抓着绳子跳上飞机准备向驾驶员座舱里扔手榴弹的家伙进行殊死搏斗。而现在,我的姐夫——我已经认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只是被一个蟊贼击倒在自家的楼梯上,而且伤口已经包好,舒服得躺在床上,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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