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布莱登先生说,“他们的确很怪异。这一点在广告业上体现得更明显,应该可以说是十分普遍。”
“正是。”汉金先生说,表情变得有点严肃,“那么,打些样稿送到我的办公室。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吗? ”
“噢,知道——在走廊的尽头,靠近铁楼梯的那间。”
“不,不,那是阿姆斯特朗先生的。我的是在另一头,靠近另外一个楼梯——不是那个铁楼梯。顺便说一句——”
“什么? ”
“啊,没什么,”汉金先生含混地说道,“我是说——没了,没什么要说的了。”
布莱登先生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冥思着摇了摇他那长着一头金发的脑袋。过了一会儿,他定下心来,相当快速地写了几段颂扬人造黄油的段落出来,然后拿着样稿走出办公室。|奇^_^书*_*网|出了门转身向右,在英格拉比的办公室门前他迟疑了,目光犹豫不定地落在了那条铁楼梯上。当他踟蹰的时候,走廊反方向的一扇玻璃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从里面疾步而出。看到布莱登迟疑的样子,他停住了匆忙走向楼梯口的脚步向他问道:“你想问路或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
“噢! 谢谢,非常感谢。不——我是说,是的。我是新来的撰稿人。我在找打字室。”
“在走廊的另一头。”
“噢,知道了,非常感谢。这个地方有点让人转向。这个楼梯是通向哪里的? ”
“通向楼下的很多部门——多数都是客户经理的办公室、董事会会议室、皮姆先生的办公室以及几个董事的办公室和印刷部。”
“噢,我知道了。太感谢了。洗手间在哪里? ”
“也在楼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领你去。”
“噢,谢谢——不胜感激。”
那个人嗖的一下,就像被弹簧弹出去一样跳入那条陡峭而又嘎嘎作响的旋转式楼梯。布莱登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有点陡,是不是? ”
“是啊,是有些陡。你最好小心点。你们那个部门的一个伙计那一天就是在这儿摔死的。”
“是吗,怎么会呢? ”
“摔断了脖子。人还没有扶起来就死了。”
“太惨了,真的吗? 真的摔死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摔倒呢? 难道他看不清楼梯吗? ”
“滑倒的,我猜。一定是走得太快了。事实上,楼梯没有毛病。我从来就没在这儿出过事。这里光线很好。”
“光线好? ”布莱登先生有些瞠目结舌,话语也含混不清。整个楼道上方的天窗都围上了一层玻璃隔板。
“噢,是的,毫无疑问,光线不错。显然他是滑倒的。在楼梯上走急了是很容易摔倒的。他是不是钉鞋掌了? ”
“不知道,我没注意他的鞋。我当时只想着救人了。”
“是你把他扶起来的吗? ”
“是啊,我听到他跌倒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之一。顺便介绍一下,我叫丹尼尔斯。”
“噢,真的吗? 丹尼尔斯,哦,想必是。但是,难道没有调查他的鞋吗? ”
“我不记得有人调查过。”
“噢,是这样! 那么,我想他没有钉鞋掌。我是说,如果他钉了,就肯定会有人提起。我的意思是,那多少会成为“给谁当借口? ”丹尼尔斯问。
“给公司呀。我是说,当人们建好楼梯,而别人从上面摔下来,保险公司通常要调查为什么。至少,我听说是要这样做的(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自己就从未在楼梯上摔到过——运气一直不错。”
“最好别摔下去。”丹尼尔斯回了一句,避而不谈保险公司的事情,“你穿过这扇门,沿走廊向前走,左手就是洗手间。”
“噢,真是太感谢了。”
“没关系。”
丹尼尔斯先生飞快地冲进一间满屋都是办公桌的房间,留下布莱登先生一个人蒙头蒙脑地在那扇厚重的推拉门前。
在洗手间里,布莱登撞见了英格拉比。
“噢! ”后者说道,“看来你认路了。我被嘱托过要领你认认路,但我给忘了。”
“丹尼尔斯先生给我领的路。他是谁呀? ”
“你是说丹尼尔斯吗? 他是位客户经理。他手头上有一帮客户——像斯莱德斯和哈罗门兄弟有限公司,以及其他别的一些公司。还负责像版面设计和给报社送铅版等这一类工作。是个不错的伙计。”
“他似乎对铁楼梯的事情有些敏感。我是说,他一直对我都很友善,直到我提起保险公司应该调查那个人的死因——然后他就变得对我冷淡起来。”
“他来这家公司很长时间了,不喜欢别人胡乱猜疑。当然,新来的就更不行了。而事实上,如果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干上十几年的话,你就千万不要试图对别人施加什么影响。
这听起来是不是挺让人泄气? ”
“噢? 哦,非常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这里的管理就像政府机构。”英格拉比接着说道,“欺诈不受欢迎,而进取心和好奇心是会被礼貌地扫地出门的。”
“你说得对。”一个满头红发、一脸好斗像的男人插了一句话,手上正用一块搓手石使劲地搓着手指,看起来像是想把皮肤搓掉一样。“我向他们申请50英镑买一个新镜头——你猜得到的答复是什么? 请节俭节俭吧,所有的部门都在勤俭节约——这是白金汉宫的号召,啊? ——可他们却付钱给你们,让你们去写那些‘花得多,挣得多’的广告! 幸好,我在这儿干不了多久啦,这多少让我有点儿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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