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小姐一直退到壁凹深处。突然,一个浪头猛地掀起,就要打到她了,奥利弗赶快挡在她前面,努力保护着她。
两人都沉默不语。奥利弗还需要说话好让她明白吗?而要表达坎贝尔小姐此刻的内心感受,语言又是多么苍白无力!
小伙子焦虑地看外面危险越来越大,他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坎贝尔小姐不安。听到风的呼啸,海的轰鸣,她难道不清楚暴风雨已经到来,而且愈演愈烈吗?他没看到水线在随着潮水的上涨在升高吗?再用几小时,潮水就会把水积满岩洞。
海会涨到哪儿?外海的涌浪会让它涨得超乎寻常?无法预见,但有一点很显然,岩洞在一点点被水充满。如果说里面还没全黑,是因为浪峰还模糊地浸着外面的光线。还有一些宽磷光板四处散落着,像是一种电光在闪烁。磷光板挂在玄武岩岩角上,照亮了棱柱的棱边,留下了一道黯淡的白光。
在光闪现的一瞬间,奥利弗转向坎贝尔小姐。他激动地看看她,并不只是危险使她很激动。
坎贝尔小姐微笑着,被这壮丽的景观吸引,啊!岩洞里的一场暴风雨!
这时,一个更强的涌浪一直诵到芬格椅子的壁凹处。奥利弗想,他和她两人肯定要被卷出去了。
他抱住年轻姑娘,就像抱着一个宝贝,而大海要从他手里把她夺走。
“奥利弗!奥利弗!……”坎贝尔小姐禁不住惊慌地喊着。
“别怕,海伦娜!”奥利弗答道,“我保护您,海伦娜!……我……”
他说着,他要保护她!可怎么保护她?要是浪花越来越猛,水越来越高,就是这壁凹深处也保不住,他又怎能让她不被凶猛的浪花袭击到呢?他该去哪再找个藏身的地方呢?在哪他能找到一个躲开翻腾的大海的地方呢?这些可能能否实现,实在是很难说。
首先,要冷静。奥利弗保持着镇静自若,果断地采取行动。
他更加需要冷静,否则,年轻姑娘最后会丧失精神力量,至少是体力不支。这场持久战,搞得她筋疲力竭,这在她身上会有所反应。奥利弗已感到她越来越虚弱。尽管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可他还想让她放下心。
“海伦娜……我亲爱的海伦娜!”他低语着,“在我回到奥班时……我才知道……是您……多亏您,我才被救出考瑞威尔坎漩涡!”
“奥利弗……您都知道了!”坎贝尔小姐回答,声音弱得快没有了。
“是的……我今天来报答您!……我要把您救出芬格岩洞!”
水浪已撞到了壁凹的角下,奥利弗怎么还敢说救她出去!他只能勉强保护住同伴,不让她受水浪袭击。有两三次他差点被卷走……他抵住没被卷走,是因为他感到坎贝尔小姐双臂系到他身上,清楚大海会把她跟他一块卷走,而作了非凡的努力顶住了。
那时该是晚上九点半。暴风雨该到了最强的时候。涌起的水冲进岩洞,像雪崩一样猛地撞到岩洞深处和岩壁上,响声震耳欲聋。海水如此凶猛,一些玄武岩块从岩壁上摔下,在磷光的泡沫上砸出了一些黑洞。
在这势不可挡的攻击下,岩柱会不会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一点点坍塌?拱顶会不会倒?奥利弗想到这些。他自己也感到一阵乏力,不过他顶住了没有放弃。这是因为岩洞里缺乏新鲜空气。空气跟着浪花一起进来,又在回浪时带回外面,被浪花吸得一干二净。
这种情形下,坎贝尔小姐疲惫不堪,已没了力气,一下子昏厥过去。
“奥利弗!……奥利弗!……”她低声叫着,躺到了他怀里。
奥利弗和年轻姑娘蜷缩在壁凹最深处。他已感觉到她浑身冰凉,失去了知觉。他想去温暖她,把自己身上残留的热量都传给她。
可水已到了他腰间,要是他也失去知觉,那两个人就都完了!
但勇敢的年轻人还能抵抗几小时。他扶着坎贝尔小姐,给她挡住海水,他用力靠在玄武岩上搏斗着。他在一片黑暗中搏斗着。磷光消失了,岩洞里完全黑了下来。里面充满了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咆哮声和呼啸声。现在,再没有塞尔玛的声音在芬格宫殿中回荡了!而是充满堪察加半岛那令人恐怖的犬吠声,这些狗,密歇莱说得好:“一大群,几千只,在长夜里对着怒吼的波涛狂吠,它们跟北冰洋激烈地搏斗着!”
终于,潮水开始下降了。随着水的下降奥利弗可以看到,外海的浪头也稍微平息了一些。那时,岩洞里一片漆黑,相比之下,外面就跟白昼一样。跳跃的海水不再堵住岩洞的出口,在半明半暗中,出口便模糊地露了出来。
很快,只有一些浪花涌到芬格椅子的门槛那。现在,不再有浪花纹的套索勒过来,拔出去了。奥利弗心中又萌生了一线希望。
从外面的海来看,子夜已过。再有二小时,护坡道上就不会有浪头扫过了。人也就能从上面走了。在黑暗中要努力看到这一线光明,最终它肯定会到来。
离开岩洞的时刻到了。
可坎贝尔小姐还没有恢复知觉。奥利弗抱着她,她一点生气没有。他滑出芬格的椅子,开始沿着窄窄的凸处往下走,海水已把铁柱子都打弯,拔下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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