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克莱先生说的对。”萨姆说。
“很有道理。”西布跟着说。
“还有,”奥利弗又说,“要是我的预感没错的话,再过几小时,您最大的愿望就会实现。”
“我最大的愿望?”坎贝尔小姐咕哝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是的,天空纯净的很,太阳落下时,天上可能不会有云!”
“可能吗?”萨姆喊。
“可能吗?”西布也跟着喊。
辛克莱又说:“我可以相信您们今晚会看到绿光!”
“绿光!”坎贝尔小姐应声说。
好像她在有些混乱的记忆中搜寻着这绿光是什么。
“啊!……对!……”她接着说,“我们来这是看绿光的!”
“走!走!”萨姆为有机会把年轻姑娘从混沌状态里拉出来感到高兴,而年轻姑娘好像要沉睡在里头一样。“走,从小岛的另一边走。”
“我们最好回来再吃晚饭。”西布高兴地跟着说。
当时是晚上五点。
在奥利弗的带领下,一家人,包括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马上离开了柯兰歇尔岩洞,登上木制楼梯,到达上部高地的边上。
看两个舅舅在见到这么美的天空时,是多么地兴奋啊。光芒四射的天体慢慢在天空上滑下。或许他们有些故作夸张,可他们从没有像在要看绿光的这地方表现得那么激动万分。好像主要是为他们,而不是坎贝尔小姐,大家才迁移了这么多次,经受了这么多磨难,从海伦斯堡的农舍到斯塔福岛,中间又经过了约纳和奥班!
的确,那天晚上,日落肯定会很美。就是老城里最冷漠、最庸俗、最实际的商人和卡农哥特的批发商也会为展现在他们眼前壮美的大海而赞叹不已。
外海吹来的微风蒸馏出的盐性气体浸没了大气,在这样的空气中,坎贝尔小姐精神倍增,仿佛又复活了一般。她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大西洋。她累得发白的面颊上又泛起苏格兰女子脸上特有的玫瑰红色。她好美啊!身上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奥利弗走得有些靠后,静静地观察着她。以前他一直都是很自然地陪她散步,一走就是很远,可现在他非常不安,心里一阵慌乱,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
麦尔维尔兄弟俩,可以说跟太阳一样光芒四射。他们激动地跟太阳说着话,请它找块儿没雾的地方落下,乞求它在这美好的一天结束时,给他们送出那最后一道光。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背起奥西昂的诗。
“哦,你在我们头上滚着,圆得像祖父的盾,告诉我们,你的光从哪儿来,哦,神圣的太阳!你永恒不灭的光从哪里来?”
“你庄严的美与日俱增!星星消失在你的苍穹里,苍白的冷月隐在西方的海水里!只有你在运动着,哦太阳!”
“谁会是你的旅伴?月亮隐退在天空中,只有你依然如故!你总在为你闪亮的一生而欢喜雀跃!”
“雷滚电闪时,你走出云端,是那么地美,你在嘲笑那暴风雨!”
大家心情激动,朝斯塔福高地的尽头走去。斯塔福高地俯视着茫茫大海。大家坐在海边的几块岩石上,遥望天边,这天和水划过美丽的线条,仿佛什么也不会把它破坏。
这次,不会有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再来在落日和斯塔福岛之间叠上个船帆,或布上一片水鸟的云彩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上刮起了丝丝微风,最后的几朵浪花也在岩石的脚下消失在晃动的激浪中。更远处,大海就像一面镜子,表面光亮,一丝波纹就会把它打破。
一切条件都宜于绿光的出现。
过了半小时,突然帕特里奇手指着南方,喊:“看,帆!”
是一只帆,它会不会又在太阳光盘要消失到波浪里那一霎那,从它面前经过?要是那样,也只能认运气不佳了!
小船从约纳岛的马尔岛尖端之间狭窄的海湾中驶出,顺风疾行。涨起的潮水推动着它,相比之下,微风的作用便不是很大,几丝微风的吹拂也就刚能把它的帆鼓起。
“是克洛瑞达游艇,”奥利弗说,“看它在朝斯塔福岛东部航行,它在往里走,不会影响我们观察。”
大家目光又回到了西边的天际。
太阳在迅速地下降,好像有什么东西推着它朝大海靠拢。水面闪动着一条宽宽的银带,太阳抛下这银带,阳光这时对人眼还不能直视。太阳很快从落下时带的那种旧金子色,变成樱桃红金色。合上眼,眼前还闪着那些红菱形和黄圆环,就像万花筒瞬间即逝的各种颜色交织在眼前一般。轻轻的波纹抹去太阳辐射在水面上划出的慧尾。像是银色的光片,在接近海岸时光黯淡下来。
云、雾、气都是那么薄,天边已看不到它们的踪影。没什么可以破坏天穹这清晰的圆弧,就是圆规在洁白的小牛皮上也不能比这画得更圆。
大家一动不动呆在那,异常激动。看着仍在下降的球体,它在沿斜线朝天边移动着。有时它像是挂深渊里一样,忽而折射又改变了圆盘的形状。可以感到它在一点点变宽,垂直直径在一点点缩小,让人想起伊特鲁立亚花瓶的形状:侧面鼓出,脚插到水里。毫无疑问,绿光就要出现了。这光芒四射的天体要落下了,这奇妙的美景,不会有任何干扰。“什么也挡不住这最后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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