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这座灯塔建筑在这座偏僻的荒岛上,和一切有人类居住和可以让人类居住的陆地都离开那样远,的确够得上这样的称呼。
“我说,菲力普,”法司奎士又说下去,就着自己的掌心把烟斗敲敲,“几点钟你跟毛理斯换班?”
“十点钟。”
“好的;那么我夜里两点钟来换你,替你守到天亮。”
“对了,法司奎士。所以目前我们两个人最好还是去睡吧。”
“那么去睡吧,菲力普,去睡吧!”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一同回到灯塔外面的小院子里,走进宿舍,把门带上。
夜晚很静,天刚亮,法司奎士就把塔上点了十二小时的灯光熄掉。
一般说来,太平洋上的潮水并不怎样凶猛,尤其是被这片大洋冲洗的美洲和亚洲沿岸的潮水;但是大西洋这边的潮水就非常凶猛,连麦哲伦海峡那些辽远的海面都感到它的威力。
那大的落潮从早上六点钟开始,信报舰要利用落潮,就应当在天亮开出去。可是船上各事还未就绪,舰长要等到傍晚才打算开船。
圣费号是一条载重两百吨的军舰,有一百五十匹马力,隶属于阿根廷海军;船上由一位上校舰长指挥,另外有一位上尉军官,和五十个船员,包括大副、二副在内,一向都用来巡逻布拉达江南部到大西洋上拉美尔海峡一带的海岸。在本书的故事开始时,航海工程师还没有能制造出巡洋舰、水雷船之类的高速度船只。因此圣费号至多也只能达到每小时九海里的速度;不过用来巡逻巴塔哥尼亚和火地岛一带的海岸,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一带经常只有些渔船出没罢了。
今年,阿根廷政府为了在拉美尔海峡的咽喉建造一座灯塔,特地派了圣费号来主持灯塔的建筑事宜。所有的建筑工人和建筑材料都由圣费号装了来;这项工程原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位有才能的工程师设计的,现在已按照他的计划胜利地完成了。
到目前为止,圣费号在爱尔高湾已经停泊了三个星期了。拉法雅舰长给看守新灯塔的人运了足够四个月的粮食到岸上去,看见在有人来接班之前这段时期内,再不缺乏什么了,这才放心。这下面他就准备把派遣到司达登岛来的这些工人装回去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些事先没有料到的事情,耽搁了完工日期,圣费号在一个月前就该回到老家的港里了。
可是拉法雅舰长停留在这座港湾里时自始至终就没有事情要担心过;这座港湾完全挡得了西南北三面来的风。只有大海一面吹来的风暴会使他焦急一番,可是今年春天天气很晴和,现在又将是夏季开始了,敢说这一路上除掉过麦哲伦海峡时会有点风浪外,再不会有什么担惊受怕的事情了。
这时正是早上七点钟,拉法雅舰长和上尉黎加尔离开船尾楼自己的卧舱来到了甲板上。水手们已经把甲板洗刷干净,扫下来的余水正沿着排水孔流出去。大副正下令把甲板上的东西搬开,准备及时开船。虽然下午也来得及做,篷帆已经从箱子里取出来;水管、罗盘盒和大窗上面的白铜全都擦亮了,大划子已经在吊柱上吊好,小划子还放在水里供目前使用。
太阳升起时,国旗在船上升起来了。
三刻钟后,船首的钟鸣了四下,巡逻的换班了。
两位长官一同吃了早饭,又上了船尾楼,望望天色;陆上来的风已经把天上的云差不多吹光了;两人就命令大副把他们划上岸去。
舰长打算在早上作一次最后的巡视,看看灯塔和附近地区、灯塔人员的宿舍、食品和燃料的储仓,最后还想检查一下那些机器是不是完好,这样才算放心。
他踏上岸,就由上尉陪同他向灯塔外面的那个小院子走去。
两个对要留在司达登岛过孤寂生活的三个灯塔人员很有点依依不舍。
“实在遗憾得很,”舰长说,“不过我们得记着,这些朋友一直都过着艰苦生活,多数是多年的水手。在他们看来,在灯塔上服务已经相当舒服了。”
“的确,”黎加尔回答,“不过看守海边的一座灯培,岸上经常有人来往,和陆地很容易保持接触是一回事;住在一座荒岛上,连船只都仅仅只能望得见,而且远得不能再远,却是另一回事呢。”
“我同意你的话,黎加尔。可是三个月后就有人来换班了。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看守的这头三个月,是天气最平和的时候了。”
“这倒是的,舰长;他们总不至挨受合恩角那种可怕的冬季。”
“的确可怕!”舰长同意他的话,“几年前,我们有一次穿过海峡,上火地岛和荒凉岛去,经处女角到天柱角;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对于风浪的滋味可尝够了。可是反正我们这些灯塔人员总还有座坚固的建筑是风暴摧毁不了的,他们的粮食和煤的供应都不会缺乏,便是额外再拖上两个月也成,我们离开他们时,他们是平安元恙,我们回来时,将会看见他们仍然是平安无恙;就算这里的空气寒冷,它至少是新鲜的,因为就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口子上啊。而且,黎加尔,还有一点可以说,等到海军部号召部属来看守这座大边灯塔时,可挑选的人那就大多啦。”
两位长官正走近那座院子,法司奎士和他的伙伴就在这儿等他们。大门已经开着,两人对法司奎士等行的军礼还礼之后。就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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