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天色快晚,但还没有到点灯的时候,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一同坐在环绕探照灯四周的月台上,谈着话。
法司奎士先把烟斗小心装好——他这个派头另外两个也学会了——然后说:“两位老弟,这个新生活怎么样?你们是不是习惯了?”
“当然,法司奎士,”菲力普回答,“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腻味或者厌倦呢。”
“的确,”毛理斯跟着说,“三个月要过得比我们预计的快得多。”
“是啊,老弟,三个月就像扯满最上墙帆、上樯帆和助帆的三等帆舰一样,一溜就过去了。”
“谈起船来,”菲力普说,“今天一条船都没有看见过,连天边都没有。”
“船会来的,菲力普,会来的,”法司奎士回答他,一面举手放在眼睛前面,像是看望远镜那样。“如果没有船来消受这些灯光,那么在司达登岛上造这一座漂亮的灯塔,把灯光照出十海里远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而且,”毛理斯指出,“我们的灯塔还是新造的啊。”
“你说得对,老弟,”法司奎士回答,“那些做船长的还来不及知道这一带已经有了灯光。等到知道时,他们就会毫不迟疑靠拢这带海岸走。从这里渡过海峡,航行要便当得多。可是单单知道有一座灯塔并不能解决一切;你还得弄清楚它是不是一直亮着,从日落直到天明。”
“这要等圣费号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大家才会普遍知道,”菲力普说。
“的确,老弟。”法司奎士同意说,“等到拉法雅舰长的报告印行之后,当局就会赶快把这项消息向整个航行界传播开来。可是便在目前,多数的航海家也准已知道这几的事情了。”
“圣费号不过五天前才动身,”毛理斯继续说,“它这段路要……”
“我想至多再过一个星期,”法司奎土插进来,“天气好,海上没有风浪,又是顺风。信报舰日夜张着满帆,再加上引擎,一小时要不走上九海里或者十海里才怪呢。”
“这时候,”菲力普说,“它一定已经开过麦哲伦海峡,而且绕过处女角了,这样足足缩短十五海里的路程呢。”
“当然,老弟,”法司奎士说,“这个时候,它正沿着巴塔哥尼亚海岸开着,而且巴塔哥尼亚赛马场上任何一匹马它都会赶上。”
也难怪这些善良的人仍旧心心念念忘不了圣费号。它就像他们故乡的一块土地,刚离开他们回到故乡去。他们的心神将要跟随着它直到旅程的终点。
“你今天钓鱼钓得开心吗?”法司奎士接着问菲力普。
“还好,法司奎士。我钓到几十条鱼,还空手捉了一只爬在石头中间的鳖,足足有三磅重。”
“真不错呀,”法司奎士叫出来,“你不用担心把湾里的鱼捉光了。俗语说得好,你捉得越多,就来得越多,这样我们还可以节省一点我们储藏的罐头肉和咸肉。至于蔬菜……”
“我上了榉树林,”毛理斯说,”挖到一些菜根,让我来给你们烧一盆好菜吃。我看见信报舰上的大厨师这样烧的,他是个十足的内行。”
“妙极,”法司奎士说,“一个人罐头东西千万不能吃得大多。总是赶不上新宰的、新捉的或者新摘的。”
“哎,”菲力普说,“我们要是能够在岛上内部捉几只鹿,像两只骆鹿之类,该多么好。”
“弄一块骆鹿腿或者腰肉我倒也乐意。”法司奎士回答,“一块好鹿肉吃下肚去,再受用不过了!所以如果有什么野味露面时,我们一定要设法打到手,可是,老弟,记着不要离开院子太远去追赶那些野味,大的也好,小的也好。还是遵守命令要紧,不要离开灯塔,只有察看爱尔高湾里面和桑裘安角及地爱果角之间海上有什么事情时,才可以出去。”
“可是,”毛理斯说,“如果一头漂亮的骆鹿走进枪击的距离呢?”毛理斯原是最喜欢打猎的。
“走进枪击的距离,或者两倍三倍的距离,我都没有话说,”法司奎土回答,“可是你们知道,骆鹿天生野性,决不会和我们亲近,这就是说,在那片榉树林的石头上面或者院子附近,我们要是望得见一对鹿角,那才是天大的奇事呢。”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建筑动工之后,就没有一头野兽在爱尔高湾附近出现过。圣费号那位上尉也是个酷爱打猎的人,曾经有几次想要打一只骆鹿。他曾经深入内陆五六英里远,但是仍旧空手而回。事实上岛上并不是没有大动物,不过即使出现,也是离开太远,没法用枪打到。也许,如果他能够爬过那些高山,越过巴莱港,如果他抵达司达登岛的另一头,这位上尉的运气或者要好些。可是在西部那一带岛上峰峦矗立,跋涉非常困难,所以上尉和圣费号任何一个船员都从来没有在圣巴苏罗摩角附近踏勘过。
在 12 月 16 日的夜里,正当毛理斯在隙望室从六点钟轮值到十点钟的时候,东面海上出现了一盏灯光,约摸有五六海里远。这显然是一条船上的灯光,自从灯塔完工之后,还是岛外海上望见的第一盏灯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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