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瓦达克上尉恰恰不喜欢天文学,他从军校毕业后,就再也没碰过这门学科。况且今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观察天空。他踯躅独行,不停地吸着烟。他是否在考虑明天将要与铁马什夫伯爵进行的决斗?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出于对伯爵的强烈憎恨。他同伯爵可以说是素昧平生,谈不上有什么怨仇。只是因为L夫人的关系,他们才成了仇敌。两个人争夺一个女人;彼此间总不能相容。他们这次决斗不过是要了结这种尴尬的局面。同时,塞尔瓦达克从这件事情中感到铁马什夫伯爵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而伯爵对他也十分敬重。
晚上八点钟,上尉塞尔瓦达克回到那问兼作卧房的茅屋里。屋内放着一张床,一张临时装配起来的办公桌和几个放衣服的箱子。本一位夫正在旁边那间石屋里准备明天的午餐。他就睡在这间石屋里。屋里的陈设虽然无比简陋,他仍可一连睡上十二小时,连冬眠的老鼠在这方面也要让他三分。
塞尔瓦达克上尉没有马上就寝。他在桌旁坐下。桌上零乱地放着绘图的用具。他一只手下意识地拿起一枝红蓝铅笔,另一只手拿起一把放大尺,又在桌前大了一张临摹用的透明纸,开始在上面画一些长短不均、五颜六色的线条。但这些线条一点也不象是一张正正经经的地形测绘图。
这时,本一佐夫躺在一个角落里。因为上尉还未打发他去睡觉,他打算坐在这里打个盹儿,可是上尉今天的反常表现使他无法入眠。
只见上尉在桌旁正襟危坐,口中不时朗的有声。他又在寻章摘句,推敲那首十三行诗了。他希望能得到一点灵感,但千呼万唤总也不见一点影子。他不住地在那里摆弄手上的放大尺和红蓝铅笔,似乎要给他的诗配上同数学公式一样严格的韵律,使那些难以摆手的诗韵具有更加魅人的色彩。总之,这首诗真是难产极了。
“他妈的!”上尉叫道。“我干吗要采用这种诗韵,使得我不得不象战场上的逃兵一样始终背着沉重的包袱而无法摆脱呢?真是活见鬼!可是我一定要写出来!我就不相信一个堂堂法国军官竟连一首诗也写不出来。作诗也同打仗一样。如今第一连已经攻上去了——他的意思是前四行已经写出来了——其它连队赶紧上呀!”
天公不负苦心人。经过反复推敲,终于又有两个合适的韵脚出现在他的脑际。随后,那张纸上很快又出现了一行红色,一行蓝色的字体:
夸夸其谈的美丽词藻
究竟有何用?
“上尉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本一佐夫自言自语道,一面转过身来,接着又转了过去。“他象一只在外游荡多日忽然归来的鸭子一样,已经足足闹腾一个小时了。”
塞尔瓦达克大步在茅屋里走来走去,心中被突然涌现出来的灵感激动得难以平静:
长篇大论的表白同我的心啊,
相去十万八千里!
“毫无疑问,他在作诗!”本一佐夫想,一面欠身坐了起来。“他真是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看来我在这儿是甭想安安稳稳地睡上一会儿了。”
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你怎么啦,本一佐夫?”塞尔瓦达克问。
“没什么,上尉,我做了个恶梦。”
“滚开!”
“他的诗要是再也写不出来,我看我倒是赶紧离开为好。”本一佐夫嘟哝道。
“我的灵感被你打断了,木一佐夫!”
“到!上尉!”本一佐夫刷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只手放在帽檐上,一只手贴近裤缝。
“不要动,本一佐夫!不要动!我的诗就要写完了!”
接着,塞尔瓦达克一面打着手势,一面怀着满腔的激情吟出了下面两句:
相信我,我对你的爱坚如磐石!
告诉你,
我爱你。我向你发誓,
为了……
可是这最后一句尚未念完,大地突然发生猛烈的震动,把他和木一佐夫摔倒在地。
第四章 无穷的惊讶和疑问
为什么天边突然变得这样奇怪,连最有经验的水手也无法辨认出那水天相接、略呈弧形的地平线了?
为什么大海里波浪滔滔,浪花所到达的高度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大地发生震动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震耳欲聋的轰鸣?这声响,除了有一种来自地球内部的爆裂声外,还有巨大的浪涛互相撞击的声响和飓风的呼啸声。
为什么空中出现了比北极光还要明亮的、不同寻常的光辉?它照亮了整个苍穹,刹那间使得所有星星都黯然失色了。
为什么地中海顷刻之间变得空空如也?那些海水突然不知哪里去了,随后又回到海里,形成汹涌澎湃的波涛。
为什么月亮也增大了许多,仿佛它同我们的距离在短短几秒钟内忽然缩短了大约十万海里?
为什么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天文学家们从未见到过的、其大无比、光芒四射的新的星球,而且很快又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消失了?
地面、海上和空中突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究竟是由于什么神秘莫测的原因?
这种种怪事,恐怕谁也无法解释清楚,作出令人满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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