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浓雾已经消失。天空一度显得特别明亮,接着又布满了低垂的乌云,无法再看到太阳所照亮的苍穹。空气湿润,预示着一场雷电交加的暴风而即将来临。但空气中的水汽尚未凝聚到一定的程度,雨一时半刻还下不了。
繁忙的地中海,破天荒第一次杳无船只。举眼望去,直到水天一色的灰白色天际,既着不到一张白帆,也看不到轮船烟囱冒出的缕缕青烟。前方海面上的地平钱和后面平原上的地平钱已经大大接近——这难道是一种幻觉?过去那种一望无际的远景已不复存在。地球的外壳似乎已经变小。
塞尔瓦达克上尉和本一佐夫默默无言地快步走着,不久便走完了从那间茅屋到决斗地的五公里路程。他们现在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如今是身轻如燕,送起路来疾步如飞,好家长了翅膀一样。如果分要问本一佐夫有何感觉,他一定会说心中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这大概是因为我们忘记吃早饭了。”他嘟哝道。
他的话不无道理,忘记吃早饭在他一生中确实是少有的。
这时,小路的左边忽然传来刺耳的狗叫声。接着,从茂密的灌木丛里跳出了一条豺狗。这是非洲特有的一种动物,身上均匀地布满黑色的斑点,两只前腿各有一道黑色的条纹。
豺狗若在夜间成群活动,对于行人会有很大的威胁,但若单独活动就没有什么可相之处。本一佐夫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而且很不喜欢它,这大概是因为蒙马特高地没有什么特别的动物。
那条豺狗从灌木丛中出来后,走到一块十来米高的岩石脚下呆了下来,神色不安地盯着两位不速之客。本一佐夫向它挥动了一下手臂。豺狗一见他那副凶狠的样子便纵身一跳,轻而易举跳到那块岩石顶上。上尉和本一佐夫见了,无不目瞪口呆。
“真是一个出色的跳高能手!”本一佐夫感叹道。“一下子就跳了十来米高。”
“是呀!”上尉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东西能跳这么高。”
豺狗支起前腿坐在岩石顶上,以一种蔑视的神情看着他们。本一佐夫拣起一块石块,想把它赶跑。
石块很大,但在本一佐夫手中,却轻如海绵。
“可恶的东西,这下算是便宜它了!”本一佐夫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地打到它身上哪能伤害它一根毫毛!可是为什么这样大的石块竟会这样轻呢?”
由于手头没有别的东西,他只好把石块使劲扔了出去。
石块没有打中豺狗,但这个举动已足以吓唬它一下。豺狗子是夹起尾巴,越过几排树木,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了。但是每一跳,都跳得非常之远,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石块不但没有打中豺狗,而且在空中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食那块岩石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才掉下来。本一佐夫见了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叫道:
“真地码的见鬼!我的力气简直赛过榴弹炮!”
不久,一条深沟挡住他们的去路,沟有三、四米宽,里面充满积水。本一佐夫走在上尉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只见他摆出起跳的姿努,纵身一跳……
“怎么啦?本一佐夫,你想干什么?你疯了?你会把身体摔坏的,蠢货!”
上尉看到本一佐夫一下跳了十多米高,简直吓坏了。
为了使本一佐夫落下来时不致摔坏,他于是也纵身往沟那边一跳,想去帮他一把。不想这一跳,竟也跳了十多米高。他上升的时候,正遇上本一佐夫往下坠落。随后,由于重力的作用,他很快回到地面,但所受震动与从一两米高的地方落下来时,感觉差不多。
“啊!”本一佐夫笑个不停地嚷道,“我们简直成了舞台上的小丑了,上尉。”
塞尔瓦达克沉思良久,然后走近本一佐夫,用手抚摸着他的肩头说道:
“停一停,本一佐夫!你好好看看我。我觉得自己好象是在梦中,快把我叫醒。你可以用手指掐我,就是掐出血来我也不怪你。我们大概是疯了,要不就是在做梦!”
“上尉,”本一佐夫说,“我也只是在梦中遇到过这样的事。我曾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燕子,转眼间便从蒙马特上空飞过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非常奇怪。我们一定遇到了谁也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这会不会是阿尔及利亚这一带海岸所特有的现象?”
塞尔瓦达克百思不得其解。
“真急死人!”他叫道。“我们确实没有睡觉,也没有做梦。”
他没有再为这个问题过多地苦恼自己,况且在当前情况下,这个谜是无法解开的。
“只好听天由命吧!”他叫道,决心不再去考虑这些问题。
“你说得对,上尉。”本一佐夫说。“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铁马什夫伯爵,把那件事了结掉。”
沟这边导一块半公顷大的草地。草地上芳草如茵,生长着许多年代久远的橡树、棕桐树、豆角树、梧桐树,以及一些仙人掌和芦荟,此外还有两三棵直冲霄汉的大桉树,真是风景如画,十分宜人。
这就是塞尔瓦达克预宁和铁马什夫伯爵决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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