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陆地。在那块地方,那些岩礁只组成了一个突出的岬头,有点像一个小海湾的南面的海角,在一个最多两英里的周边上合成为圆形。这凹入处最靠里的地方像是一片平坦的沙滩,四周接续地排列着随着草的外形起伏不定的、但不太高的小沙丘。
从戈弗雷所据的位置可以看到这片海岸的全貌。
这片海岸的北面和南面被两个不相等的岬角挡住了,其延伸最多不过五六英里。但是,它很可能和某块大的陆地连在一起。不管它是怎样的,眼下至少是获救了。在这一点上,戈弗雷不会有任何怀疑,他没被抛到什么孤零零的岩礁上,他可以相信这截陌生的土地将能满足他的基本需要。
“登陆!登陆!”他思忖着。
但是,在离开岩礁之前,他最后一次转过身去。他的目光依然在大海上寻找着,直望到外海的地平线上。在波涛面上会不会出现什么灾后残骸,“梦幻号”的什么碎片,什么幸存者?
什么也没有。
那艘小艇也不再在那儿,而且可能被拖进了同一个深渊。
戈弗雷于是想到,他的同伴中会不会有什么人也像他一样,在这片岩礁上找到了避难处,在等着白天的到来以试着登上海岸?
一个也没有,不论在岩石上还是在沙滩上!这片岩礁和大洋一样荒无人迹。
可是说到底,没有幸存者,大海至少会抛出几具尸体!在岩礁之间,在拍岸浪的最后那道边线上,戈弗雷就找不到他的几个同伴的僵硬的躯体吗?
不!在退下的潮水那时露出的一大片岩礁上的所有地方,什么也没有。
戈弗雷是唯一的一个!他只能靠自己去跟各种各样威胁着他的危险作斗争了!
然而,让我们说几句赞扬他的话,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戈弗雷不愿气馁。但因为最要紧的是,定居在陆地状态下对他更为适宜,陆地距他又有一小段距离,他离开了岩礁顶部,开始向海岸靠拢。
当岩石与岩石间的距离大得他无法一跃而过时,他跳入水中,而且,不论他是用脚走过去,还是不得不靠游泳浮起身体,他都轻轻松松地抵达最近的那块岩石;反之,当他面前的距离只有一二码时,他就从一块岩石跳上另一块岩石。在这些覆着滑滑的海藻的粘糊糊的石块上行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得走很长一段路。大约有四分之一英里路得在这样的条件下行走。
尽管如此,戈弗雷终于灵巧轻捷地把他的脚踩上了这块陆地,在那儿,可能等待着他的,如果不是很快地死去,至少也是比死亡更糟糕的一种凄惨的生活。饥饿,口渴,寒冷,匮乏,各种各样的危险,没有一件武器自卫,没有一把枪猎获动物,没有替换的衣服,他将沦落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境地!
啊!轻率的人啊!他本想了解自己有否摆脱严峻的局面的能力!好吧,他将感受到这种滋味了!他曾经想获得当一个鲁滨逊的遭遇!好吧,他将看到这是不是他所羡慕的一种遭遇!
他这时想起了为了冒险,他抛弃了那种幸福的生活方式,抛弃了在旧金山的那种置身于一个富有又多情的家庭中的轻轻松松的生活。他想起他的威尔舅舅,他的未婚妻菲娜,他的朋友们,他再也看不到他们了,毫无疑问!
这些回忆的浮现,使他的心抽紧了,而且,尽管他果断坚决,一颗眼泪涌上了他的眼睛。
如果他不是一个人,如果有什么失事后的幸存者像他这样来到了这块海岸,哪怕是,失去了船长和大副,只是水手中的最后一个,只是塔特莱教授,他对这个无用的人能信赖的只是一点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也不至于使他感到这样可怕啊!因此,在这一点上,他还想抱有希望。尽管他在岩礁的表层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他就不可能在这片沙滩的沙地上遇上吗?除他之外就没有人已经登上这片沿海地带,正在像他一样地寻找着一个同伴吗?
戈弗雷又眺望着北面和南面的所有地方。他一个人也没看到。显然,陆地的这一部分是荒无人迹的。没有小屋的迹象,没有升在空中的烟痕。
“来吧!来吧!”戈弗雷思忖着。
于是,在冒险攀登可以让他在更大的范围内察看这块地方的那些多沙的沙丘之前,他向北登上沙滩。
一片寂静,沙上没有任何印迹,几只海鸟、海鸥或鸥,在悬岩的边缘嬉戏,这是这块荒僻处的唯一的生物。
戈弗雷这样走了一刻钟。最后,他准备跳上那些长满着灯心草和荆棘的沙丘中最高的那个沙丘的陡坡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一件看不确切的物体,鼓得极大,像是一头海上怪兽的尸体,肯定是被最近的一次风暴抛了上来,躺在距他50步远的礁边上。
戈弗雷赶紧朝这个方向奔去。
他越走近,心越跳得快,确实,他似乎从这个被打到岸边浅滩上的动物身上认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在距那儿不到10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他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叫道:
“塔特莱!”
那正是那位舞蹈和仪表教授。
戈弗雷猛然冲向他的伙伴,可能,他还有一点呼吸!
转瞬间,他意识到是救生带制造了这种鼓胀并使不幸的教授看上去像头海上怪兽。但是,尽管塔特莱一动不动,可能他并没死!可能是这游泳器械,在拍岸浪的波涛将他打上海岸时,把他托起在水面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