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轮船一直在向海岸靠近,尽管它未直接向岛航行。将近5点钟时,地平线那条线已经高出于船体,它的纵帆的三根桅杆已经看得见了。戈弗雷甚至能认出悬挂在斜衍上的国旗的颜色。
那是美国国旗的颜色。
“然而,”他心想,“虽然我看见了这面旗帜,船上却不一定能看得见我的那面旗帜!为了能使它很容易被用望远镜看见,得有风把它展开!如果我通过一连几次把旗升起和降下发出信号,以更好地表明岸上想和船上取得联系呢?对!一刻不能耽搁!”
这主意很棒。戈弗雷奔到旗岬顶端,就如呼救时所做的那样,开始操纵他那面旗;然后,他下了半旗,下半旗是说——根据航海惯例,意味着有人求救求援。
那艘轮船还在靠近,离沿海地带不到三英里,然而它那面信号旗始终挂在后桅的斜衍上不动,对旗岬的信号旗不作回答。
戈弗雷的心揪紧了,他肯定未被看见。已经6点半了,暮色即将降临了!
可是,不一会,轮船离岬角顶端已不到二英里了,他迅速朝那儿奔去。就在这时,太阳在地平线下消失了。由于夜幕初降,他将不得不放弃被看见的一切希望。
戈弗雷重新开始连续升起和降下他的信号旗,未见更好效果……没人对他作出回答。
这时他放了几枪,尽管距离尚很远,风又不是朝那个方向刮!……船上没有任何枪声向他传来。
然而,夜色却渐渐浓重了;不一会,轮船的船体看不见了。无须怀疑,要不了一个小时它就驶过菲娜岛了。
一筹莫展的戈弗雷这时想到点燃一把含松脂的树,它们就生长在旗岬后面。他用雷管点燃了一堆干枯的树叶,然后他把火点到松树丛中,这些松树很快像一个巨大的火把那样燃烧着。但船上的灯光根本未回答岸上这堆火,于是戈弗雷悲伤地重新回转威尔树,他心头的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可能直到那时还从未有过!
第十六章
这一章里发生了一桩不会令读者吃惊的事件。
戈弗雷受到了打击。从他身边溜走的这难以祈求的机会还会再现吗?他能抱这种希望吗,不!这艘轮船从看得见菲娜岛的地方经过,冷漠得甚至都不设法辨认它一下,显而易见,所有别的船在冒险进入太平洋的这片荒无人迹的地区时也会这样。为什么后者比前者更会在这儿中途停靠,既然这个岛没有任何避风港。
戈弗雷度过了一个凄凉的夜。每一刻,他都会惊醒,就好像听见了外海上的什么枪声,他于是想,轮船是否终于看见了还在沿海地区燃烧着的这片大火,是不是它想以一下枪声表明它的存在?
戈弗雷倾听着……这一切都是他过度兴奋的头脑里的一个幻觉。当白天重新来临时,他止不住想,出现的那条轮船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于昨天下午三点钟的梦!
但不可能的!完全可以肯定,出现在看得见菲娜岛的地方的是一条轮船,可能相距两英里不到,而且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它未在那儿中途停靠!
对这次失望,戈弗雷只字未向塔特莱提。说了有什么用?何况,这肤浅的灵魂看问题从未想到24小时之后,他甚至不再去想可能出现的离开这个岛的机会。他不想象将来有可能发生严重的意外事件。旧金山在他的记忆里开始淡漠了。他没有在等待他的未婚妻,没有想重新见到的威尔舅舅。如果,在地球的这个点上他可以开设一门舞蹈课,他的愿望就圆满了,——那怕他只有一名学生!
好吧,如果教授不去想在这个既无猛兽又无土著人的岛上有什么可能危及他的安全的直接的危险,他就错了。就在那天,他的乐观主义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将近下午4点钟时,按照习惯,塔特莱去旗岬后面的那块海岸采集牡蛎和淡菜,戈弗雷看见他飞也似的奔回威尔树。他那稀疏的头发在鬓角那儿竖了起来。他那副神情就像一个吓得都不敢回转头的逃跑的人。
“出了什么事?”戈弗雷不无担心地叫道,一面向他的同伴迎去。
“那儿……那儿!……”塔特莱指着那片海答道,穿过威尔树那些大树,在北面,可以见到狭狭的一段海。
“但那是什么啊?”戈弗雷问,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奔向那些巨杉的边界。
“一条小船!”
“一条小船?”
“是的!……一些野人!……整整一个船队的野人!……一些食人肉者,可能是!……”
戈弗雷已经朝所指的方向看了……
那根本不是吓昏了头的塔特莱所说的一支小船组成的船队,但他只是在数量上弄错了。
确实有一条小船此时正静静地滑行在大海上,方向朝着半英里外的海岸,为了绕过旗岬。
“为什么这是些食人肉者?”戈弗雷转回身来问教授。
“因为,在鲁滨逊们呆的那些岛上,”塔特莱回答说,“早晚总会有食人肉者到来!”
“就绝不会是从一艘商船上派出的小船吗?”
“从一艘商船?……”
“是的……从一艘轮船,它在昨天下午,在看得见我们岛的地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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