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弗雷讲这些话时带着的那种权威的语调,足以使教授感到两腿发软,没有一点力气使他能处于所要求的那种姿势。
然而他照办了!
事实上,戈弗雷刚才说的及他已经做的并非没有理由。
从他们俩那时所处的位置,既看不到沿海地带,也看不到那条河投向大海的地点。这是由于在100步外陡峭的河岸的一个拐角突然挡住了视线;然而,在被隆起的河岸围住的那条短短的地平线上方,一缕浓烟正笔直地伸向空中。
戈弗雷在草下伸长肢体,手指扣在他那把步枪的扳机上,观察着那片沿海地带。
“这道烟,”他正想,“该不会是我曾经看见过的两次的!属于同样性质的烟吧?是否该由此得出结论,一些土著已经在岛的北面和南面下了船,这些烟来自他们所点的火?啊不!这不可能,因为我从未找到过灰烬,也未找到过炉子的痕迹,也未找到熄灭的木炭!啊!这一·次,我心中该有数了!”
于是,以一个熟练的爬行动作,塔特莱也尽力模仿他,没有把头露出草外,终于爬到了那条河的拐弯处。
从那儿,他的目光很容易能对那条小河所经过的海岸的这整个部分进行观察。
他差点叫出声来!……他的手压在教授肩膀上,不准他动弹!……不必再往前走了!……戈弗雷终于看到了他来看的东西!
在那些低矮的岩石中央,海滩上正燃烧着一堆柴火,一缕烟摇曳着升向天空。隔天下船的那些土著,正在这堆火的周围来来往往,用堆成一堆的一抱抱新的柴禾把火拨旺。他们的小船系在一块大石头上,而且,被涨起的潮水托高了,正在拍岸浪的小小的波涛中摇摇晃晃。
戈弗雷不用望远镜就能分辨在那片海滩上发生的一切。他距离那堆火不到200步,他甚至能听到火的劈啪声。他立刻明白他根本不用担心被从后面发现,因为他曾数过的在那条马来亚船上的所有黑人都集中在这个地方。
事实上,12个人有10个人,有的忙着照看炉火,另一些忙着钉土桩,显然想架起一根波利尼西亚式的烤肉铁扦。第11个人像是个首领,正在海滩上散步,而且经常把眼睛转向岛的腹地,像是担心遭到什么袭击。
戈弗雷从这个土著肩上认出了他用来做信号旗的那块红布,现在成了一块装饰布。
至于那第12个野蛮人,正躺在地上,被紧紧系在一根小木桩上。
戈弗雷完全明白这可怜的人将遭受什么样的命运。那根烤肉铁扦,就是用来穿他的肉的!那堆火,就是用来烤他的肉的!……塔特莱隔天并未弄错,当他出于预感,认为这些人是食人肉者时!
还得承认,他更没有弄错,当他说到鲁滨逊们的冒险经历,真的也好,假想的也好,会都是互相模仿的!千真万确,戈弗雷和他此时正处于笛福笔下的主人公们在野蛮人下船来到岛上时的同样的境地。毫无疑问,两个人将目睹食人肉的同样的场面。
好吧,戈弗雷决心和那位英雄一样地表现!不!他不能让这个被那些食人肉者的胃等待着的囚徒被杀害!他是全副武装的。他的两支步枪——4发子弹——他的两支左轮手枪——12发子弹,——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那11个坏蛋,可能一声枪响就足以把他们赶走。这个决心一下,他十分冷静地等待着用一声雷鸣般的枪声进行干预的时机。
他不会等得太久。
确实,大约过了20分钟,那个首领走近了那堆火,然后,他以一个手势,对那些正等待着他的命令的土著指着那个囚徒。
戈弗雷站了起来,塔特莱不知何故,出于仿效,也站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位伙伴想去哪儿,他只字都未对他提他的计划。
戈弗雷显然在想象,那些野蛮人一看见他,不管将作出什么举动,或是往他们的船上逃,或是向他扑来……
什么也没发生,甚至好像他都未被看见;然而,就在这时,那个首领做了一个更有含义的手势……他的三个伙伴向那个囚徒走去,松了他的绑并强迫他走向那堆火。
这是个还很年轻的男人,他感到他的最后时刻到了,想作抵抗。很明显,如果他能够的话,他就要拼死抵抗,他开始推那些抓住他的土著;然而他很快被摔倒在地上,而且那个首领抓住一种石头做斧子,冲上去要击碎他的脑袋。
戈弗雷发出一声呼喊,紧跟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空中飞啸,而且准是击中了那个首领的要害,因为后者倒在了地上。
随着枪响,那些惊慌得似乎从未听见过一声枪响的野蛮人,看见了戈弗雷,那些抓住那个囚徒的人一度松开了他。
立刻,那个可怜虫重新站了起来,奔向他看到的这出乎意料的救星所在的地点。
就在这时响起了第二声枪响。
那是塔特莱,他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他紧紧闭上了眼睛,这个善良的人!——刚刚开了一枪,而且他那把步枪的枪托在他右边脸颊上给了这个舞蹈和仪表教授从未挨过的一个最最结实的耳光。
然而,——什么叫做运气啊!——第二个野蛮人在那个首领的身边倒下了。
于是一阵混乱。是否那些幸存者可能以为他们在和一支人数众多的当地人队伍打交道,他们无法对之抵抗?他们可能极为老实地因见到这两个拥有小型雷电的白人感到骇怕!只见他们抬起那两个受伤的人,把他们运走,急忙奔上他们那条马来亚船,乱七八糟地尽力想驶出那个小湾,张开他们的帆,观察外海风的风向,驶向旗岬角并赶紧绕过了那个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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