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因为卡雷菲诺杜不顾别人对他的坚决要求,夜间继续在外面守夜,戈弗雷希望时刻要防止一场直接的袭击。
当然,卡雷菲诺杜自命自己是威尔树的守卫因而露宿在外面,但他肯定明白他是在为他的救命恩人效劳,而且,不管戈弗雷可能对他说些什么,他坚持要为大家的安全像平时一样守夜。
一个星期过去了,未见任何一个这类可怕的来访者出现在附近。此外,除非必要,戈弗雷不再远离住所。而那些阉公羊、山羊和别的牲口就在附近的草原吃草,不让它们离开视线范围。往往,卡雷菲诺杜代替牧羊人之职。他绝不碰步枪,因为他好像不会使用火器,但他的腰带上插着一把猎刀,右手提着把斧头。有了这样的武装,这个健壮的黑人将毫不犹豫地扑向一头老虎或所有最坏的动物。
可是,因为自上次遇到以来,既没有熊也没有任何熊的同属再次出现,戈弗雷开始不再担心。他渐渐地又进行勘探和打猎了,但不再深入到岛的内部,在这段时间内,当黑人陪同他时,塔特莱严严实实地关在威尔树内,不敢冒险外出,哪怕那是去上一次舞蹈课!还有的时候,戈弗雷独自出发,这时教授有了一个伴,他就固执地致力于对他的教育。
是的!塔特莱首先想到教卡雷菲诺杜英语里那些最常用的词;然而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黑人的语音器官似乎太不适应这类发音。
“那么,”塔特莱心想,“既然我没有法当他的教授,我就当他的学生!”
于是他来学卡雷菲诺杜讲的当地方言。
戈弗雷对他说这对他们没多大益处,但不管用,塔特莱不愿放弃。他极力设法让卡雷菲诺杜明白,要他用他的语言向他说出他用手指给他看的那些物品的名称。
事实上,应该相信学生塔特莱有着极好的才能,因为,15天后,他已经熟知了15个词。他知道卡雷菲诺杜说“皮尔西”是指火,“阿拉杜”是指天空,“麦尔维拉”是指大海,“都拉”是指一棵树,等等。他犹如在大奖赛中得到了波利尼西亚最高奖那样感到骄傲。
就在那时,出于一种感激的想法,他想对他的教授为他做的事表示感谢,——不再试着叫他发音不准地说出几个英语单词,而是向他反复灌输优雅的举止和欧洲舞蹈的真正原理。
在这一点上,戈弗雷止不住开怀大笑!总之,这可消磨时间,而且星期天,当无事可干时,他乐意参加旧金山的著名的塔特莱教授的课程。
的确,应该看到这一点!可怜的卡雷菲诺杜流血流汗地屈从于舞蹈中那些基本操练!然而,他很听话,满怀诚意;但是,跟他所有的同类一样。他是否有缩进的肩膀、隆起的肚子、向内的膝、内撇的脚?倒不如根据一个野蛮人的这种身材来一个“范特利”或“圣莱昂”吧!
不管怎样,教授很是狂热。何况,卡雷菲诺杜,尽管受折磨,却很虔诚。他得忍受的,只是把脚放在第一个位置,实在不能想象!而且当他得过渡到第二个位置,然后到第三个时,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你看着我,顽固的人!”塔特莱叫道,边作示范,“向外,脚!还要向外!这只脚的脚尖碰着那只脚的脚跟!分开你的膝头,混蛋!缩进你的肩膀,废物!头向右!……胳膊成圆形!……”
“但您要求他的是做不到的!”戈弗雷说。
“对聪明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塔特莱一成不变地回答。
“但他的形态不适合这……。”
“好吧,会适合的,他的形态!应该会适合的,而且,过些时候,这个野蛮人至少会合适地出现在一个沙龙里的!”
“可是,决不会的,塔特莱,他决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一个沙龙里!”
“嗨!您怎知道,戈弗雷?”教授反驳说,边再次踮起脚尖,“未来就不属于新的阶层吗?”
这是塔特莱在一切讨论中的结束语。这时,教授拿起他的袖珍小提琴,他的琴弓在小提琴上拉出刺耳的小调,这是卡雷菲诺杜的欢乐。再也没有比这更使他激动了!——不必把舞蹈的规则放在心上,多棒的跳跃,多么任意的扭摆,多欢乐的蹦跳啊!
而沉思着的塔特莱,见这个波利尼西亚孩子这样乱蹦乱跑,心想,这些可能略嫌个性化的舞步,虽然不符合一切艺术原则,是否就绝不是人与生俱有的呢。
但我们让这位舞蹈和仪表教授去进行他的哲学思考,以回到一些更实际,更及时的问题上来。
在最近几次去森林或平原的远足中,或是独自前往,或是由卡雷菲诺杜陪同,戈弗雷未看到任何一只别的猛兽。他甚至都未找到这些动物的踪迹。它们本该前往解渴的那条河,陡峭的河岸上未留有任何印迹。夜间也不闻嗥叫,没有可疑的咆哮。此外,那些家畜跟以前一样,未显出任何惊惶的迹象。
“这真怪,”戈弗雷有时想,“可我并没看错!卡雷菲诺杜也没看错!那确是一头熊出现在我面前啊!我开枪打的确确实实是一头熊!就算我杀死了它,这头熊难道是在这岛上的跖行动物家族的最后一名代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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