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戈弗雷心想,“如果我们直至最后一个都无法杀死这些动物,那我们在这岛上就没有任何安全了!”
午夜过后不久,吼叫声又响了起来,声音更大,距离更近。不能怀疑那群咆哮着的猛兽正在接近威尔树了。
是的!这是绝对肯定的!可是,这些猛兽是从哪里来的呢?它们不可能最近才在菲那岛上岸的!因此准是在戈弗雷到达之前就在这儿了!然而,这群猛兽怎么会藏得这么好,以致,在他既穿过中部的树林,又穿过岛最西面的那块地方远足和打猎时,戈弗雷竟然会从没有发现过它们的踪迹!那么,刚刚吐出这些狮子、鬣狗、豹、老虎的那个神秘的巢穴会在什么地方呢?在直至目前为止所有难以解释的事件中,这件事,不真是最最无法解释的吗?
卡雷菲诺杜无法相信他听到的这些声音。可以说,他甚至惊愕到了极点。借着威尔树的内部部只炉子里闪亮着的火焰,可以在他黑色的脸部表情上看到最最奇特的怪相。
塔特莱在他的角落里哆嗦着、哀叹着、低声埋怨着。他想就这一切问问戈弗雷,但后者既没有可能也没有心情回答他。他已经预感到极其严重的危险,他正在想办法从中摆脱出来。
有一两次,卡雷菲诺杜和他一直前进到围起来的场地中央。他们想查明那扇围篱的门的内侧是否坚固。
突然,一大群动物嗥叫着展现在威尔树的边上。
那只是群山羊、阉公羊、刺豚鼠。这些牲口听到猛兽的咆哮,感觉到它们正在靠近,在惊骇中发疯似的逃离了牧场,来到栅栏后面躲避。
“应该为它们开门。”戈弗雷叫道。
卡雷菲诺杜点了下头。他不需要讲戈弗雷为了让他明白所使用的同样语言。
门打开了,那一整群受惊吓的牲口匆忙走进围篱内。
但就在这时,透过畅通无阻的入口,在那片被巨杉的树冠弄得分外浓度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种红红的眼睛。
重新关上围篱已来不及了!
扑向戈弗雷,不由他分说把他拉走,将他推进住所,猛地拉上门,这都是卡雷菲诺杜在一瞬间完成的。
一阵新的咆哮,表明有三四只猛兽刚越过了栅栏。
这时,在这些可怕的吼叫中加进了一片羊和猪的惊骇的叫声。那些犹如掉进了一个陷阱的家畜落到了进攻者的爪子底下。
戈弗雷和卡雷菲诺杜这时已爬到开在巨杉树皮中的两扇小窗上,想看看在阴影中正在发生什么。
显然,那些猛兽,——老虎或狮子、豹或鬣狗,究竟是什么还弄不清楚,——已扑到那群家畜身上并开始了它们的杀戮。
这时的塔特莱,在一种缺乏理智的恐惧,没有理由的惊郎的冲动之下拿起了一把步枪,想从那些窗的一个窗洞里开枪碰碰运气!
戈弗雷止住了他。
“不!”他说,“在这样黑暗之中,十有八九是打不中的。不应该无谓地浪费我们的子弹!我们等白天吧!”
他说得对。那些子弹既能打中那些猛兽,也能打中那些家畜,——甚至可能更大,因为后者的数量更多。救它们出来,现在已不可能。牺牲它们,那些野兽吃饱了,可能会在太阳升起前离开这个围场。那时就可考虑要抵挡一次新的进犯,怎样做将更合适。
同样,在如此漆黑的夜里,最好而且要尽可能地不让那些野兽知道有人存在,它们对人的喜爱可能胜过对那些牲口,或许他们因而能躲开一次对威尔树的直接袭击。
因为,塔特莱对这类推断或任何别的推断都不可能明白,戈弗雷就只叫他收回武器。教授于是扑到他的铺位上,一面咒骂着那些旅行,那些旅行者,那些不能太太平平地呆在家里的有怪癖的人!
他的两个伙伴又上窗户察看了。从那儿,他们目睹了这场他们无法干预的、发生在阴暗中的骇人的屠杀。阉公羊的叫声渐渐弱了,这些动物也许被咬断了喉咙,也许大部分逃到了外面,在那儿等待着它们的肯定也是死亡。对这个小小的殖民地来说,这是个无法弥补的损失;但戈弗雷已不再为未来担忧,令人不安的现在就足以占据他的整个思想了。
他没有任何事可做,可尝试,以阻止这一毁灭的实施。
可能在晚上11点,那些怒吼停止了一会儿。
戈弗雷和卡雷菲诺杜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看见围场内似乎又进来了一些巨大的阴影,与此同时一种新的脚步声传到了他们身边。
显然,某些迟到的猛兽,被布满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所吸引,正在嗅威尔树周围的一些特别的流出物,它们来回走着,绕着那棵树打着圈子,一面发出沉闷的怒吼。这些阴影中,有几个像硕大的猫一样在地上跳跃。被咬断了喉咙的那群羊还不足以平息它们的狂怒。
戈弗雷和他的伙伴们都不动弹,或许通过保持一种绝对的静止可以躲过一场直接的袭击。
一声不幸的枪声一下子暴露了他们的存在,并将他们置于极端危险之中。
被一种十足的幻觉折磨着的塔特莱站起了身。他抓起一把左轮手枪,而这一次,戈弗雷和卡雷菲诺杜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或许以为看见一只老虎矗立在他面前,他开了枪!……子弹穿过了威尔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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