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威廉·W·科德鲁普的亲外甥,当他的舅舅考虑把它拴在,如人们所说的,婚姻的锁链上时,他正在想着这些。至于带不带成了戈弗雷·摩根夫人的菲娜一起旅行,不,这不可能!他必须独自去做,否则就不做。而且,加之,他过去的任性,戈弗雷能够在较好的条件下签署他的契约吗?当一个人,事前甚至未去日本未去中国,甚至未去欧洲,他能满足于有一个妻子的幸福吗?不能!肯定的。
这就是为什么戈弗雷现在在菲娜小姐身边会心不在焉,当她和他说话时他反应冷淡,当她弹奏他以前喜欢的那些歌曲时他会听不见。
菲娜是个认真且善于思考的姑娘,清楚地觉察到了。说她未因而感到某种略带痛苦的怨恨,那将是毫无根据的恶意中伤。但是,习惯了从积极的方面观察事物,她已经为自己作了这样的推理。
“如果他绝对必须要去,婚后去还不如婚前去!”
所以她对戈弗雷说了句简短的,意味深长的话:
“不!……这会儿你并不在我身边……而是在海那边!”
戈弗雷站了起来。他在室内走了几步,未看着菲娜,然而,无意识地,他的食指伸去按在钢琴的一个琴键上。
这是一个降半音的粗重的“re”,在谱表以下的八度音,一个极其悲哀的音符,它替他作了回答。
菲娜明白了,于是,不再往下讨论,她要逼着她的未婚夫做出决定,等她帮助他在这事上打开缺口,使他得以逃往他的幻想把他引向的地方,正好在这时客厅的门打开了。
威廉·W·科德鲁普出现了,他总是显得有点忙碌。这是个刚做完一笔交易又准备开始另一笔交易的商人。
“那么,”他说,“现在只需最终地定下日子了。”
“日子?”戈弗雷惊跳着答道,“什么日子,请告诉我,舅舅?”
“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威廉·W·科德鲁普反驳说,“这不是我结婚的日子,我以为!”
“这可能太仓促了!”菲娜说。
“哼!……什么?……”舅舅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了本月底,不是吗?”
“威尔教父,”少女答道,“今天要定下的不是结婚的日子,而是一次动身的日子!”
“一次动身?……”
“是的,戈弗雷动身,”菲娜小姐接着说,“戈弗雷,在结婚前,觉得需要在世界上走一走!”
“你要离开……你?”威廉·W·科德鲁普叫起来,一面走到年轻人面前,抓住他的胳臂,仿佛怕这“混蛋外甥”要从他这儿逃走。
“是的,威尔舅舅。”戈弗雷勇敢地回答。
“要去多长时间?”
“一年半,至多两年,如果……”
“如果?……”
“如果您肯答应,还有,如果菲娜肯等我到那个时候!”
“等你!你们瞧这个未婚夫只想要开溜!”威廉·W·科德鲁普叫嚷着。
“应该让戈弗雷去做,”少女答道,“威尔教父,这一切我都已认真考虑过了。我还年轻,但实际上戈弗雷比我还要年轻!旅行将使他变得老成,所以我认为不该阻挠他的兴趣!他想旅行,让他去旅行!接下来他将需要休息,他会回来找我的。”
“什么!”威廉·W·科德鲁普叫起来,“你同意让这没头脑的人飞走?”
“是的,他要求两年!”
“而你将等他?……”
“威尔舅舅,如果我不能等他,那就是我不再爱他了!”
说了这句,菲娜小姐又回到她的钢琴旁,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的手指又轻轻地弹起一支非常流行的乐曲“未婚夫的出发”,我们会承认,这非常贴合此情此景。但菲娜可能对此并未觉察,把它弹成了“la”小调,尽管写着“la”大调。因此,旋律的所有感情都因这调式改变了,而它那哀怨的特色很好地表达了少女内心的感受。
然而,戈弗雷由于尴尬,没说话。他的舅舅捧起他的头,转向光亮处,看着他。他以这种方式问他,不需要说话,而他,以不需要回答来回答他。
而这支“未婚夫的出发”的哀诉始终凄凉地回荡着。最后,威廉·W·科德鲁普在室内转了一圈后,又来到戈弗雷面前,他像一个有罪的人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法官面前。然后,提高了嗓音:
“这是很认真的?”他问。
“很认真,”菲娜小姐紧跟着回答,而戈弗雷只是做了个肯定的示意动作。
“好吧!”威廉·W·科德鲁普反驳,一面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的外甥。
然后,听见他在牙缝间喃喃地说:
“啊!你想在娶菲娜前尝试一下旅行!好吧!你去尝试吧,我的外甥!”
他走了两三步,然而,停了下来,叉起胳臂,站在戈弗雷面前。
“你想去哪儿?”他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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