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回圣费尔南多,我要去传教地,我要找到父亲……去圣塔胡安娜……去圣塔胡安娜!”
这番话让她费大的力,刚说完她就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雅克·艾洛赫拿不定主意了。如果按马夏尔的主张办,那么当少女发现船已调头时,岂不是要痛心疾首?也许继续前进的方案更合理些,等到了圣塔胡安娜,能得到和圣费尔南多一样好的医疗条件。
雅克·艾洛赫找到热尔曼·帕泰尔纳:
“你怎么这么无能为力呢!”他绝望地叫道,“难道你就找不出一种药来让她退烧吗,她会烧死的!你没见这可怜的孩子正一天天走向死亡吗?”
热尔曼·帕泰尔纳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除了自己已经做的之外还能再做些什么。药箱里带了大量的金鸡纳硫酸盐,可是虽然用了很大的剂量,还是止不住烧。
当马夏尔和雅克·艾洛赫又不停地追问,恳求时,热尔曼·帕泰尔纳只能回答:
“很不幸,金鸡纳硫酸盐对她不起作用!也许应该用草药、树皮,渺须在附近地区弄到。可是谁来告诉我们哪儿有,怎么才能找到呢?”
当被问到时,瓦尔戴斯和帕夏尔的说法与热尔曼·帕泰尔纳一致,在圣费尔南多,人们一般用土方的退烧药,对于在热季危害众多本乡人和外地人的沼泽疫气所引发的高烧来说,这些药的效果确实灵验。
“通常,”瓦尔戴斯说,“都是用金鸡纳的树皮,尤其是红木的树皮来退烧。”
“您认识这些植物吗?”雅克·艾洛赫问。
“不认识,”瓦尔戴斯说,“我们只是跑船的,常年在河上,应该去找平原人,两岸多得是!”
热尔曼·帕泰尔纳知道,红木皮对疟疾确有上佳的疗效,让娜如果能服上几剂红木皮熬成的汁的话,肯定能退烧。可是很不幸,作为博物学家的他尚未在沿岸草原上找到这种灌木。
由于让娜·德·凯尔默的明确意愿,旅伴们决定继续前行,不再耽搁。
这种退烧草药在圣塔胡安娜是一定有的,但现在船只离圣塔胡安娜还有200公里,这段路不知多少天能走完?
第二天拂晓船只就上路了。暴雨将至,远远地有雷声在滚动,风是顺风,瓦尔戴斯和帕夏尔加紧行船。善良的船员们对旅客们的痛苦深表同情,他们都很喜欢少年,看到他一天天衰弱下去,他们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有一个人显得不太关心,那便是西班牙人荷莱斯。他两眼不时地往右岸平原上瞟。其他船员都睡在桅杆脚下,他则常常独自一人到“加里内塔”的船头去,同时又避免让人起疑心,瓦尔戴斯注意到他一两次,而他的举止若叫雅克·艾洛赫看到的话肯定也会产生怀疑的,不过后者目前根本没工夫去顾及。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每到两条船并排行进的时候,他就长时间地坐在船舱口,看着让娜,对方则试图对他微笑,以感谢他的照料。
这天,少女对雅克说:
“雅克先生,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尽管说,让娜小姐。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雅克先生,也许我身体不行了,不能再继续我们的寻找,等我们到了传教地,我可能必须留在那儿养病。那么,如果到时候打听出我父亲的下落,您是否愿意……”
“尽一切可能找到他!是的,让娜,我亲爱的让娜。是的!我会再度出发,踏上寻找凯尔默上校的路,我会找到他的,我会把他带到女儿身边。”
“谢谢,雅克先生,谢谢!”少女说着,把刚才抬起的头又放了下去。
帕达莫河的河口比河床宽得多,大量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断地注入奥里诺科河。这又是一条足以与瓜维亚雷和阿塔巴布相抗衡的河流!
往上游去,水流速度更快了,两岸陡峭,岸上是片片密林,从船上只能见其边缘。两只船有时扬帆,有时划桨。
一过奥卡莫河,河面宽度骤减至50米。
病人又剧烈地发作了一次,状况极差。如果热尔曼·帕泰尔纳不赶快找到唯一有效的草药的话,大家认为悲剧性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了。
怎么才能描述出船上旅客们的悲痛呢!马夏尔中士绝望之极,简直让人担心他会疯掉。“加里内塔”上的船员时刻留意着他,生怕他一时失去了理智跳进河中去。
雅克·艾洛赫守在让娜身边,让娜口渴难耐,雅克用清水喂她,听着她每一句含混的话语和每一声微弱的喘息。他对少女爱得那么深,那么纯,为了她他宁愿自己死上一百次,难道他就救不了她了吗?
这时,雅克·艾洛赫想,也许当初他应该不顾少女的坚持,下令把船开回圣费尔南多去。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前往奥里诺科河源头简直是荒唐之举。即使到了源头,也不是直接就抵达圣塔胡安娜。如果在奥里诺科河和传教地之间没有河流连接的话,那还得走陆路,冒着酷暑钻入无边无际的森林。
然而,每当让娜·德·凯尔默的烧略有减退,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都要焦急地询问:
“雅克先生,我们始终是在朝前走。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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