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甚至可能出现的最可怕的灾难,我极为担忧。我不可能在被强迫随他们一道进行另一次航行之前逃跑。如果这样,当“恐怖号”在天空或海洋中驰行时,我又怎能有机会脱身?我必须在“恐怖号”在陆地上行进,而且在其速度不太快时寻找这唯一的机会。当然,这一希望现在看来又是如此遥远,如此渺茫!
不能不提到在到达爱里巨峰后,我曾经试图指望就他将如何处置我得到回答;但我未能如愿以偿。在这最后一天,我得再试一次。
下午,我在他们干话的大洞穴前来回走动。罗布尔站在洞口,目光一直盯着我。难道他想同我交谈?我走上前去,“船长,”我说,“我已问过你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如何处置我?”
我们面对面相隔只有二步远,他双臂相交,怒目而视,令我不寒而傈。正是如此!神经健全的人学用这样的目光来凝视你。
我用颇有挑战意味的语气,将我的话重复一遍。当时,我认为,罗布尔会打破缄默。
“你到底想如何处置我?你打算让我自由吗?”
显然,罗布尔此刻正为其它事所困扰,我的问题只不过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罢了。他向着天空,扬起手臂,这一姿势是我已经所熟悉的,那傲视一切的神态,甚至这姿势在我看来,仿佛是某种不可抵抗的力量,使他来到这更接近天空的山峰,他不再属于地球,他注定要生活空间,永远在云彩中居住。
罗布尔又进入洞穴,根本没回答,仿佛完全不理解我所说的话似的。
我不知道“恐怖号”在爱里巨峰的停留或者说休整将要持续多久?我看见在八月三日的这天下午,修理以及物资贮备已经完成。
罗布尔的两位助手之一,我现在已知道他名叫约翰·特勒,此人曾经跟随罗布尔在“信天翁”号上飞行过。我看见他此刻开始进行另一项工作:在另一位的帮助下,他来到洞穴中央,这里堆放着物资、空架、木头断片,以及明显原是用于“信天翁”飞船上的特制木块,现在已用于“恐怖号”飞船上功力更强大的引擎装置。这些东西堆放在一大片干草上。我突然才意识到,罗布尔打算永远离开这个藏身之地!
事实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公众的注意力现在极大地关注爱里巨峰。他是否担心,某一天,爱里巨峰将被征服,而且其隐藏处将被占领。难道他会希望人们发现任何一点儿其隐藏处的证据吗?
太阳从蓝岭山脉山坡上消失。余辉映照着西北方那耸立的峰顶。或许,为了启航,“恐怖号”要等到天黑。人们还不知道这集汽车和船功能为一体的“恐怖号”能够变形为飞行器。这种飞行器谁也没有看见在天空中飞过。难道罗布尔希望他的能够变形成第四种机器的发明让世人知晓吗?决不可能如此。除非世界主宰者为了使用它来向人类进行疯狂的挑衅。
到九点钟,山洞周围已为夜色所笼罩。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被来自东方的强风所驱赶的乌云已把天幕遮掩。“恐怖号”的航向不仅从邻近一带,也许在整个美国的领土内,甚至在与其连接的海域内都将无法看见。
就在这时,特勒来到洞穴中央,将地上的干草堆点燃。
草堆立即燃起熊熊大火,从浓浓烟雾中,烈焰升腾,一直冲向爱里巨峰山壁。这将使莫干顿和欢东田园村的百姓相信,火山口重新开放。这些火光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宣告火山即将爆发。
我注视着这场大火,听见火焰升腾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将天空映照得如同白天。罗布尔也站在“恐怖号”上观察。
特勒和他的同伴把火堆分散开,慢慢地火势越来越小,火焰渐渐熄灭,化为灰烬;一切又归于寂静,一切又被黑暗所吞没。
突然,我觉得有人抓住我的手臂。特勒推拉着我向着“恐怖号”走去。如果我反抗,也是无济干事,而且,如果我被留在这儿,既没有任何给养品,也无法攀越出去,岂不是更糟糕透顶。
我进了飞船舱,特勒也跟随而入。他的同伴站在观察台上,特勒随后进入了引擎房,里面有电灯照明,但从外面看却看不见任何光亮。
罗布尔亲自掌着舵,调节器随手可及,所以他能控制速度和方向。而我被强迫进入机舱,舱口随即关闭。正如离开尼加亚拉河那天晚上一样,这一夜,我无法观察“恐怖号”航行的方向。
不过,如果我对“恐怖号”上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话,我却听见了机器声响。我的第一个感觉是,“恐怖号”或者说它的船首微微向上,与地面失去接触,起初似乎因为转向而有些抖动,接着便在空中平稳运行。我听见“恐怖号”上的涡轮以飞快的速度转动;接着,其巨大的双翼有规律地持续在空中颤动。
就这样,“恐怖号”离开了爱里巨峰,也许从此不再返回;它像一支在水中进行的船艇,此刻在空中飞行,船长随“恐怖号”此时已高高飞越过阿勒格里山峦。无疑,“恐怖号”将一直在天空的最高处,除非它已飞出山峦据守的整个区域。
可是,罗布尔打算将“恐怖号”开向何处?难道他将越过北卡罗莱纳平原,以大西洋为其目的地?或者难道他转向西方飞抵太平洋?或许,他会取道南方驰入墨西哥海湾水域。当它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天,如果我们的周围都是水天一接的地平线,我如何能辩认出我们到底位于哪一个海洋?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