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普弯下腰,他解开可怜的人的衣服,摸摸身体,发现身体还是热的,只是由于饥饿和伤痛,被折磨得瘦得可怕。弗莱普抬起了克利夫顿的脑袋,看到脑壳上有长长的一条伤口,周围还结满了血块。
弗莱普把耳朵贴在了伤者的胸口上听着。
“他在呼吸,他还在呼吸,”水手兴奋地喊道,“我要救活他,水,水在哪?”
在几步远的地方,弗莱普看到在沼泽地旁的沙床上,涌出一条小溪,正涓涓流向大海。他急忙跑过去,把自己的手帕浸入水中,然后回到伤员身边。他先擦拭着克里夫顿的头部,把被血粘住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处移开,又细心清洗了伤口,然后又用手帕湿润着工程师的前额、眼睛和嘴唇。
哈里·克利夫顿轻轻地动了一下。他的舌头缩回到半张着的嘴里,弗莱普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饿,我饿!”
“唉!”弗莱普说,“可怜的人,天知道他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但是,怎样才能给这个不幸的人的肉体注入活力?怎样才能挽留住这正在悄悄逝去的生命?
弗莱普猛地想起饼干、咸肉。“对了!真是上天启发了这个可敬的女人。”
弗莱普跑到溪边,用一个大贝壳盛回一些清水,把饼干放在里面捣碎,搅成糊状,然后再用一个小贝壳当匙,一点点地喂着工程师。
由于极度衰弱,哈里·克利夫顿几乎不能进食,他挣扎着费力地咽着饼干糊。几匙之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弗莱普一边喂着他,一边像慈母劝慰生病的孩子一样鼓励着工程师。半个小时过去了,哈里·克利夫顿睁开了眼睛,他差点熄灭了的目光逗留在弗莱普的脸上,他肯定认出了弗莱普,因为伤员的脸上浮出会意的微笑。
“克利夫顿先生,是我,温哥华号上的水手。您认出我来了吗?请什么也不要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只要听我讲就行了。您的夫人和孩子们都很好,一切都很好,他们看到您该多高兴呀!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弗莱普说道。
伤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弗莱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工程师的手里对他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没有必要谢我,这算不上什么。倒是我应当感谢你,感谢你来找我们,你做得真好!”
善良的弗莱普笑着,他轻轻地拍着工程师的手示意让他放心。菲多也加入进来表现他的抚慰,它讨好地舔着主人的面颊。
弗莱普突然叫道:
“噢!我想起来了,菲多,你也快饿死了吧!快吃吧,你的命比我的命还珍贵!”
说着弗莱普递给这只忠实的狗几小块咸肉和饼干。他把节约了一天的宝贵的储存都奉献了出去。是啊,父亲找到了,没必要为他们一家再多担忧了。
哈里·克利夫顿吃了一些饼干糊后,精神似乎好多了。弗莱普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这是非常严重的挫伤。弗莱普曾处理过许多这类外伤,他把手帕包在了工程师的头上。他又在沙丘的斜坡上铺上干燥柔软的水藻,把伤员轻轻地移到他匆忙准备的“床”上,把自己的衬衣和宽大外衣都盖在了伤员的身上。
克利夫顿听任弗莱普为他做着这一切,他只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你什么也别说,”弗莱普对工程师说,“我现在没必要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你以后再讲吧,最重要的是等到了这一天,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
然后他贴近他的耳朵问道:
“你能听清楚我的话吗?克利夫顿先生?”
哈里·克利夫顿的眼神里流露出肯定的回答。
“听我说,”弗莱普又说,“天快黑了,但是夜色是很美的,不是吗?在离这里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个我们的宿营地,你的太太和勇敢的孩子们都在那里,我要把你运到那边去,但是海岸上道路崎岖,我已经有了办法。”
克利夫顿工程师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水手,当他听到他所爱的人一切都好的消息后他的精神更好了一些。
“我打算这样做,”弗莱普接着说,“你需要护理,我要尽快把你运送到山洞去。我先把你单独留在这里几个小时。这有一点饼干和水,还有一点咸肉,菲多是不会动这些东西的,你能听见我说的吗?现在已经八点了,两个小时后我就能到达山洞,然后我驾着小船过来,用船把你载回去。你最多在这等我四个小时,午夜时,我就能返回来,然后我们等着海水退潮,小船顺水很快就能把我们带到山崖下,早上八点钟时,你就能躺在山洞里了,在一张舒服的沙藻床里,在你亲爱的家人之间了。怎么样,同意我的计划吗?”
“是的,”克利夫顿无力地小声回答。
“就这样,我们说好了,”海员又说,“我走了,克利夫顿先生,相信我,您会看到我对约会是多么守时的。”
弗莱普又给伤员整理了一下床铺,让他更舒服一些,然后又握了握他的手,最后对菲多说:
“你,菲多,你是个乖男孩,好好照顾你的主人,别动他的饼干糊。”
菲多肯定是听懂了,因为它叫了一声,声音非常像“是”,弗莱普感到满意了。这个可敬的水手迈着大步,很快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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