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普到船上取来了哈里·克利夫顿带来的工具:一把多刀片的、还带有小锯的万用刀;一把握在弗莱普手中将会发挥巨大威力的斧子;还有一把没有上子弹的手枪,一粒子弹也没有了,好像是把连火星也打不着的石弹枪。在这三种工具中,弗莱普认为最没有用的就是手枪。而罗伯特却拿着枪挥舞着,整个像个好斗的公鸡。
中午一点左右,哈里·克利夫顿醒来了,他呼唤着妻子和孩子们。一听到他的声音,大家立刻都跑了过来。弗莱普和克利夫顿太太又察看、处理了一下工程师的伤口。伤口已经好多了。
克利夫顿太太又给丈夫端来了牡蛎。病人吃得非常开心。而可怜的母亲一想到他亲爱的人可能想吃饼干、咸肉之类的食品,而他们已经没有一点储备时,两手就不由地发起抖来,她心里感到十分焦虑。幸好还有足够的牡蛎。吃过牡蛎后,哈里·克利夫顿有力气多了,许多想讲的话都涌到了他的嘴边,他叫着每个人的名字。在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甚至可以断断续续地给大家讲述他们离别后,温哥华号上的叛乱情况。
哈里森船长被杀后,二副成了总指挥,他们驾船向南方驶去。克利夫顿被关在小舱内不能与任何人联系。他每时每刻都想念着被抛入大海的妻子和孩子们。至于他个人的命运,毫无疑问,他相信自己也将被这些失去人性的狂暴的叛乱者杀死。
几天之后,终于发生了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条船上应当发生的事情。二副是个残酷、卑鄙的家伙,曾经受他挑唆、起来造哈里森船长反的苦力们,因为受不了二副的虐待,继而起来造他的反了。
事情发生在第一次叛变后的第三个星期。温哥华号又回到了北边航线上,他们企图找个地方登陆,但找来找去,只发现了北部的海岸线。
四月二十四日,清晨时分……。克利夫顿一直被关押在小舱中,他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还伴随着叫骂声。他知道情况恶化了,对他来讲可能是个获得自由的机会。当发现,看守他的人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时,他乘机撞开仓门,向船上的餐厅跑去,他从武器架上拿了一支上了子弹的手枪,一把斧子,然后冲到了舰桥上。菲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在苦力和船员之间,血腥的战斗正进行得十分激烈。在克利夫顿冲上舰桥的瞬间,正是二副和船员们将要失败的时刻。他看到,“卡纳克”们发疯似地吼叫着,把二副和船员们团团围住,顷刻间,二副就被击倒在地,打得浑身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看到这些,克利夫顿明白,这根本不是船,而是地狱,如果要落到“卡纳克”们的手中,他的生命也将难保。这时,他看到在下风处约二海里的地方有一片陆地,他决定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游过去。于是,他向着前甲板边走过去,准备跳入大海。
当克利夫顿就要跃入大海的瞬间,两个造反者看到了他,立刻向他扑了过来。他开枪打倒了一个,但是却没躲过另一个。第二个用桨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头上,一下把他打下了大海。当他被冷水激醒,浮出水面后,睁开眼睛看到温哥华号离他已经有几链远了。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狗叫声,发现忠实、助人为乐的菲多正游在他的身边,成了他在水上唯一可以依附的支撑点。
海浪向陆地上冲击着。但对受了伤,虚弱的克利夫顿来说,距离太遥远了。他与死亡搏斗了几十次,每次都是菲多把他拉上了水面。最后在海潮的推涌下,克利夫顿感到脚下踩到了坚实的沙地。菲多费尽了力气用牙咬住他的衣服,把他从海浪中拖了出来,拉到了沙丘旁。正当他连饿带伤,已经濒临死亡时,菲多带来了弗莱普,是他们俩救了他的命。
哈里·克利夫顿讲述完他的故事后,紧紧地握住了弗莱普的手。
“不,您过奖了,先生,”弗莱普对他说,“您是什么时候离开温哥华号和那帮混蛋的?”
“四月二十四日,我的朋友。”
“啊,”弗莱普回答,“今天已经是五月一日了,也就是说,你在沙丘旁躺了八天,等着死神的降临!而我竟然一点预感都没有。我有多愚蠢啊!”
陈述完他的经历之后,哈里·克利夫顿再次得到了全家的慰问和抚爱。然后,他表示想喝点热的饮料。
听到这个请求,大家相互看看,默默无语。克利夫顿太太的脸色变得苍自。是否应当向这个重病在身的人承认全家已经断火多日,正处在困境之中呢?弗莱普感到确实不能拒绝这个起码的要求,他作了个手势,让克利夫顿太太不要说话,然后他赶忙回答工程师说:
“好的先生,一杯热饮料!好极了,一碗汤,好比说一碗水豚鼠肉汤。我们马上去做。但是请等一下,火灭了。我真笨,当我们聊天时,我居然忘了添火,我马上去把火点着。”
弗莱普走出山洞,克利夫顿太太跟在他身后。
“不,夫人,”他小声对克利夫顿太太说,“现在还不应告诉他,至少等到明天再说吧。”
“如果他要问起你答应给他做的热汤时,我该怎么办?”
“是的,我知道这让人很为难,但是让我们尽量拖一拖!也许他会忘记吧?好吧!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给他讲述我们的经历。”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