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给陛下的随从们吧!”他说。
然后,他静静地朝蒸汽屋走去。
我们不能把它重新还给那位傲慢无礼的王子,他向我们提出挑战的时候曾是那样的目中无人。
钢铁巨兽又被重新套上车厢,在邦克斯的命令下准备出发。我们的火车在围观者的一片赞叹声中飞快地开走了。
道路两边的人不断高呼着向它致敬,但不久,当我们转过了一道弯之后,古鲁·辛格王子的旅馆便消失在视野中。
第二天,蒸汽屋开始爬向连接在平原和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低矮山区。对体内藏有八十匹马,可以轻松对付古鲁·辛格王子三头大象的钢铁巨兽来说,这简直跟做游戏一样容易。所以它只需保持普通的气压便可在逐渐升高的路面上随意行驶。
一头庞然大物,口喷一束束的火星,在不如马嘶急促却比它更为响亮的轰鸣中,拖着两节车厢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不断往上爬行,这确实是一幅奇特的场面。车轮的轮辋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条纹,辅路的碎石在车下吱嘎作响并且迸出路面。必须得承认大象的重压留下的深深的车辙使在暴雨之后已经泥泞不堪的路面变得更加糟糕。
但不管怎样,随着蒸汽屋越爬越高,视野变得越来宽阔,而且平原也越降越低。放眼往南望去,天地间空空荡荡,无边无际。
当我们沿着弯曲的山路进入一座茂密的森林,站在大树下眺望时,更能把这种景象一览无遗。林间宽阔的空地像在山顶上打开的一扇巨大的窗户。这时,我们总会停下车来。——如果有湿雾使景色变得模糊不清,就只停一会儿——如果视觉清晰的话,就可能停上半天。而我们四个人则用胳膊倚在后阳台的栏杆上,久久地凝望着展现在眼前的如画风景。
由于一路上根据不同情况而进行的长短不一的半途观光,再加上夜里总是就地停下来休息,所以这段山路从六月十九日一直走到二十五日,花了七天多的时间。
“要是我们再会一点耐心的话,甚至可以把火车开到喜马拉雅的最高峰上去!”奥德常说。
“不要这样狂妄,上尉,”工程师总是这样回答他。
“但它是可以做到的,邦克斯!”
“没错,奥德,它完全可以做得到,如果那里还有路可走,而且车里还留有足够的燃料和各种储备,冰川里是什么也找不着的;以及有何呼吸的空气,但在两千特瓦兹的海拔高度上(法国旧长度单位,1特瓦兹相当于1.949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不会去喜马拉雅山区那些根本无人能居住的地方。当钢铁巨兽到达适当的海拔高度后,我们就在一座亚高山区森林里的林间空地中选择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尽情享受高山的凉爽空气。我们的莫罗上校把他的平房从加尔各答搬到尼泊尔的大山上,这就是旅行的全部,我们可以在那儿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那个我们将呆上好几个月的地方在六月二十五号当天就被找到了。四十八小时以来,道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不是修得极为简陋,就是已被雨水冲出深深的沟壑。钢铁巨兽像在拉纤一样,举步维艰,因而燃料也比以前用得多。几块木头加进卡鲁特的火炉里足以使气压升高,但却不足以使气门被冲开,只有在七个大气压的压力下——这是机车可以承受的最大气压,蝶形阀才会给蒸汽敞开通道。
在这四十八个小时期间,我们的火车几乎始终行驶在一片荒原之中。再也看不到什么小镇或村庄了。只偶尔能碰上几处孤零零的房屋,有时也会看见一片掩藏在山脉南坡高大的松树林间的农庄。在路上,我们还碰见过三四次少量的山民,他们对我们的钢铁巨兽真是赞不绝口。看见这样一个奇妙的怪物居然爬上山来,难道他们不应该认为这是婆罗门一时突发奇想才把整座塔都搬到这高不可攀的大山上来的吗?
终于在六月二十五日这天,邦克斯对我们说了最后一遍:“停下来休息!”它结束了我们在北印度的第一阶段旅行。火车停在一片宽阔的林间空地中间,旁边流淌着一条高山急流,清澈的河水在这几个月里可以满足我们的各种需要。站在这里,放眼眺望,正好可以望见五六十英里之外的一片平原。
此时,蒸汽屋离出发点已有三百二十五古里的距离,海拔高度大约有两千米,它就坐落在二万五千英尺高的德瓦拉吉利山脚下。
第十五章 堂蒂小村
现在,我们必须暂时抛开莫罗上校及他的同伴,工程师邦克斯、奥德上尉和法国人莫克雷,在以下的几页里也将不再继续谈我们的这次旅行,从加尔各答到印度与中国边境的第一期旅行线路在我们到达西藏高原的底部时已经宣告结束了。
记得当蒸汽屋路过安拉阿巴德时,曾经有这样一件事。莫罗上校从当地五月二十五日那天的报纸上得知了那纳·萨伊布的死讯。但这条已流传甚广而且也最具权威性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呢?爱德华·莫罗先生在知道了这么多的详细情况之后,难道仍然不肯相信吗?他难道不应该放弃向一八五七年的暴动分子讨公道的固执想法吗?
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
下面正是在五月七日到八日这天夜里,那纳·萨伊布和自己的哥哥巴劳·洛带着对他们最为忠实的一支武装队伍以及印度人卡拉加尼离开阿德洪塔的山洞之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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