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虎一定在里面——从一头通进去的血迹却没从另一头出来。这里是不是它的老巢还不能确定,因为此前在这儿的搜索毫无收获;然而现在,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母虎就躲在这片林子里。
当时是早上8点钟。做好了一切防范准备后,我们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往前靠近,把包围圈越压越小。半小时以后,就到了林子边上。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老虎仍然毫无影踪,我开始想是否大家要白干一场了。
这时,我们彼此只能看见圆周上一小段圆弧内的同伴,然而重要的是应该步调一致地前进。
大家于是预先约好,谁第一个进到树林里,谁就马上放一枪。
信号是奥德上尉发出的,他总是走在前面。林子边缘于是意味着已被跨过。我看了一下表,当时指针指向8点35分。
又过了一刻钟,圈子已经小得人挨着人了,大伙在林中草木最茂密的地方停住,还是什么也没撞见。
此前,树丛中的沉寂只偶尔被干树枝的断裂声打破,因为我们尽管极为小心,还是难免踩在上面。
突然,一声虎啸传来。
“老虎在那儿!”奥德上尉指着一个洞口大喊道,山洞就隐在一堆顶部长满大树的岩石里。
上尉没有搞错。即使这山洞不是母虎的老巢,至少也是它的临时藏身之所,母虎已觉察到正被一大队猎人围堵。
奥德、邦克斯、费克斯、卡拉加尼和我以及围栅村的几个“希喀里”走近那狭小的洞口,血迹就通到这里。
“得进洞才行!”奥德上尉说。
“太危险了!第一个进洞的人很容易受重伤。”邦克斯反对道。
“我进!”奥德又说,同时检察了一下卡宾枪是否已子弹上膛。
“上尉,让我先来!”弗克斯已躬身要往洞口里钻。
“不,弗克斯,不!这是我的事儿!”奥德大喊。
“嗨!我的上尉!我还落后七只呢!”弗克斯略带责备地轻轻说道。
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还有心情计算战利品数目!
“你们俩谁都不能进!”邦克斯喊道,“不!我绝不让你们……”
“也许还有一种办法。”卡拉加尼打断工程师说道。
“什么办法?”
“往洞里灌烟,”印度人回答。“这样老虎就会被迫跑出来。而在洞外杀死它,我们会少冒危险,也更容易一些。”
“卡拉加尼说得有道理。快,朋友们,快去找枯枝和干草!把这洞口给我严严实实地堵住!风会把火苗和浓烟吹进洞里。母虎将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任人把自己烤焦,要么逃跑。”邦克斯一口气说道。
“它会选择逃。”印度人肯定地说。
“好吧!我们就等着向它的通行致意了。”奥德上尉回答说。
一会儿,洞口前便堆满一垛可燃物,有荆棘、干草、枯木头,这些东西树林里遍地都是。
洞里没有一丝动静。岩洞应该很深,阴暗的入口还什么也没出现。但我们的耳朵不会骗人,虎啸声肯定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干草先被点着,枯枝朽木也马上都燃烧起来。火堆冒出的又呛又浓的黑烟被风吹进洞去,里面的空气肯定没法呼吸。
又传出声吼叫,比第一声更为愤怒。母虎必是已感到最后的防御也无济于事,为了不致窒息,它只有冲出洞外了。
我们正等着它呢,大家分别埋伏在岩石的两侧,半掩在树干后面,以防被奔出的母虎一下子掀倒。
上尉则另选了一个位置,显然,这是个最危险的位置。就在树林的入口处,老虎若想穿林而逃,这是唯一一条通道。为了确保射得更准,奥德已经单膝跪地,卡宾枪稳稳地架在肩上;整个人像一块大理石般岿然不动。
火种扔到柴堆上以后还没到三分钟,第三声虎啸,或者不如说是一种嘶哑的气喘,就从洞口传出来。突然,火堆猛地被冲开,滚滚浓烟中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形。
正是那只母老虎。
“开火!”邦克斯大喊。
十几下枪声骤响。但大家随即发现没有一颗子弹打中。母虎出现得太突然,而且,隔着它四周迷漫的层层烟雾,又怎么能准确地瞄准呢?
母虎第一纵已然跳出洞外,找到了一个支点,随后它必然更使劲地一跃,以便夺路而逃。
奥德上尉异常镇定地等着它窜过来,就在母虎跃起到空中的时候,上尉开了一枪,但子弹只是擦过了野兽的肩膀。
母虎已疾似闪电般扑向我们的伙伴,把他撞翻在地,眼看就要用它那粗大的爪子把上尉的脑袋击碎……
卡拉加尼一跃而起,手里拿着把大刀。
在我们失声的叫喊中,这勇敢的印度人已跳到母虎背上,就在野兽的右爪马上要打在上尉颅骨的瞬间卡住了它的脖子。
母虎被这突然的袭击迫得转过头来,一撅屁股把印度人掀下脊背,转而朝他奔去。
但奥德上尉已鲤鱼打挺般跃起身来,他捡起卡拉加尼掉在地上的尖刀,使足全身的力气一刀捅入母虎的心脏。
母虎翻身倒地。
这激动人心的一幕跌宕虽多,前后却还不到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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