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迪克的估算,“浪子”号离海岸已经不太远了。大家都很用心地向前看着。迪克不能过多地依靠别人去发现远处的陆地。不论一个人有多么好的眼力,只要他没有在海上观察过远处地平线上的景物的经验,他就很难辨别出那些刚能看得见的海岸线的颜色,特别是现在,云雾弥漫,能见度更低。迪克必须亲自了望,为了看得更清晰一点,他常常要爬到桅杆的帆架上。可是他到现在,连海岸的影子也没发现。
这使迪克·桑德感到十分奇怪。
惠尔顿夫人以她成年人的经验,从迪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他的不安。
3 月 9 日。
迪克站在船头,一会儿看看大海和天空,一会儿看看“浪子”号的桅杆和风帆。风帆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有点破损了。
“还是看不到,是吗?”惠尔顿夫人在他放下望远镜时问。
“是的,惠尔顿夫人!不过,这阵大风之下天边好像明朗多了。”
“那我们离美洲海岸很近了吗?”
“应该是,惠尔顿夫人,奇怪的是还看不见!”
“我们的航向一直正确!”
“是的,一直正确。自从胡尔船长他们遇难以后,刮起了西北风,我们的航向就一直没有问题。那天是 2 月 10 日,今天 3 月 9 日,整 27 天了!”
“2 月 10 日时,我们离美洲海岸多远?”
“大约是 4500 海里,惠尔顿夫人。别的不敢说,这个数字我敢担保误差不超过 20 海里。”
“这些天我们的平均速度是多少?”
“起风后,每天平均 180 海里。所以我觉着非常奇怪,为什么到今天我们还看不见陆地!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带海面上我们没有碰见一条船!”
“迪克,航速没错吧?”
“没有,惠尔顿夫人,不会出错的。每半小时我就把测程器放下水一次,我都细心地抄下了上面的数据。你看,现在我又要把测程器放下去了,你一会儿就会看到,我们现在的速度是 10 海里/小时,这样的话,我们每天可以跑 200 多海里!”
迪克让汤姆把测程器放下水去。
汤姆对这项技术如今已是非常熟悉。他把拴在绳子上的测程器从船边上放了下去。
当绳子放下去一段以后,汤姆突然感到手里的绳子失去了重量!
“啊!迪克先生!”汤姆大叫。
“怎么了,汤姆?”
“绳子断了!”
“啊?测程器没了?”迪克高声叫道。
汤姆把他手里的剩下的绳子拽了上来。
绳子断了,并不是绑得不结实,而是从中间断的。
这种绳子是用上等细麻绳特制的,要断的话非得是磨损极其厉害!迪克看着断头,确实有很厉害的磨损的痕迹!
这确实是用旧了的自然磨损吗?迪克十分怀疑。
测程器没了。迪克·桑德没有任何仪器可以帮助再准确地计算航速了。
他所能依靠的只剩下一架罗盘,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架罗盘的指南针错位整整 45°!
惠尔顿夫人见迪克十分恼火,也就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回自己的舱房去了。
准确的计算当然已不可能,但从船尾犁起的浪花来看,“浪子”号的速度依旧很快。
3 月 10 日,晴雨表上的水银柱迅速下降,大风将至。大风的时速会达到可怕的 60 海里!
当务之急是再一次调整风帆,缩减帆面。
迪克决定把前桅的小方帆、主桅的顶帆收起来,同时缩减前桅和主桅下面大帆的帆面,只靠小三角帆和帆面已经缩减了两折的二方帆继续前进。
迪克领头,汤姆他们协助,大家开始了需要一步步地慢慢来的困难操作。
时间紧迫,疯狂的暴风雨已至!
迪克、奥斯汀、阿克德洪和巴德都爬上了桅杆,汤姆在舵位上。埃瑞尔站在甲板上,等着听迪克的命令放松帆绳。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主桅的顶帆和前桅的小方帆卸了下来,由于船体剧烈晃动,桅杆在空中几乎是在狂舞,他们好几次险些掉进海里。
前桅的二方帆、大方帆都折了起来,船上挂着的只剩下小三角帆和折低了的二方帆。
尽管只剩下了有限的帆面,“浪子”号的速度似乎并未有丝毫减弱,还是飞速疾驶!
3 月 12 日,天气更加恶劣。
迪克发现晴雨表上的水银柱又在迅速下降,他知道事情非常糟!
这是一场真正的暴风雨,“浪子”号即使只剩下两面小帆也几乎无法承受它的压力!
迪克看见前桅的二方帆要被风撕破了,赶紧下令收起来。但已经晚了。
只见一阵猛烈的狂风撕走了二方帆。奥斯汀刚爬上小方帆的帆架,狂风带起来的左航桅绳狠狠地抽击了他几下,好在伤势不重,他自己慢慢地下到了甲板上。
迪克心如火焚,他知道“浪子”号在风暴中随时都可能触礁而亡,因为他认为这儿离岸边的礁石群不太远了。
眼巴巴地,他向前面看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大陆的影子,他只好又回驾驶室去。
接着,尼古鲁走上甲板。他站在那儿呆了会儿,突然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来。在天边的一个地方,他看见了一片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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