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也没考虑自己,没有想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没有想尼古鲁会对自己下怎样的毒手!
他心中想的,只有惠尔顿夫人。
他四处张望,仔细观察土岗上、有羊肠小道穿过的荆棘丛中和低低的树枝下,寻找惠尔顿夫人可能留下的痕迹。
既然推断惠尔顿夫人会被押到卡索塔去,她就不可能走别的路。
如果谁能让迪克·桑德看到一些确凿的证据,说明惠尔顿夫人和他们一样,正向卡索塔进发,那迪克·桑德愿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迪克·桑德和他的朋友们的处境和他们的所思所想,虽然他们也是前途未卜,虽然他们眼下也是饱受痛苦,可是,在他们心中占了压倒一切的位置的,是对可怜的奴隶们所遭受的骇人听闻的苦难的怜悯,是对制造了一起起令人发指的暴行的奴隶主们的愤慨!
天啊!
怎么才能帮助水深火热的黑奴们脱离苦海呢?
他们无可奈何!
宽扎河以东,20 多英里的路上都是森林。由于严重的虫害,或者是象群践踏了幼树,所以整个看起来,不像近海岸地区的森林那么茂密。
这样,在树林中行军就不是很困难,在荆棘丛中则要难走得多。
有些六七英尺高的棉花树。这里的棉花可以织成带黑白条纹的土布,在安哥拉内地很常见。
有时,商队走出森林,进入茂密的草原,队伍淹没在芦苇丛中。
只有大象和长脖鹿能从这种芦苇中露出头来。
这里的芦苇和竹子几乎没什么区别,芦苇杆子有 1 英寸粗,领队的人十分熟悉地形,否则早就迷失了方向了。
“沙漠商队”每天天一亮就出发,到中午才休息一个小时。
休息时打开几包装有木薯的包裹,把木薯分给奴隶们吃,数量少得可怜。如果碰巧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子,可能还给点土豆、山羊肉或小牛肉。
人们都已极其疲乏,休息的时间太短,晚上总是下雨,人们根本无法很好地休息,所以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奴隶们也很难全部吃下去。
从宽扎河出发到现在已经 8 天了,有 20 多个奴隶死在了路上,喂了跟在“沙漠商队”后面的野兽。
狮子、非洲豹、金钱豹都等着吃“沙漠商队”扔下的人,这种食物货源充足。每天太阳落山以后,这些野兽就在离商队很近的地方吼叫,让人担心它们会等不及而直接冲过来吃人。
兽声不断的夜晚,十分恐怖。迪克·桑德知道,野兽会给埃瑞尔的行动造成很大困难。不过,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像埃瑞尔一样逃跑的,他宁可受野兽的威胁,也不愿忍受奴隶贩子们的囚禁!
下面,是迪克·桑德在从宽扎河到卡索塔的旅途中记下的日记。这一段长达 250 英里的路程,“沙漠商队”一共走了 25 站,在黑奴贩子的行话里,这一站是 10 英里,包括白天的休息和晚上的睡觉时间。
4 月 25 日—27 日
过一小村、有 8—9 英尺的芦苇围墙,地里种着玉米、蚕豆、高粱、花生。抓住了两
个奴隶。杀了 15 个黑人。村子里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人也不剩了。
过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水面有 150 米宽,搭着用藤蔓绑起来的大树干做成的浮
桥,固定浮桥的桩子断了一半。
有两个叉在一起的女奴隶,掉下河。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河水翻腾,立刻鲜血就
染红了河水。因为鳄鱼就在浮桥下面等着。
过桥的人,随时都可能掉到鳄鱼嘴里。
4 月 28 日
“沙漠商队”穿过一片羊蹄甲树林。这种树非常高大,是运往葡萄牙的最主要的硬
木材。
大雨滂沱,满地泥泞,行走极其困难。
看到了娜安!
她走在队伍的中间,怀里抱着一个人的孩子。她脚步沉重,跟她叉在一起的女奴腿
瘸了,肩膀上被皮鞭打烂的伤口,血流不止。
夜,宿营在一棵大猴面包树下,大树上枝叶翠绿,白花儿点点。
狮吼、豹鸣不断。
一个土著士兵向一头金钱豹开枪。
埃瑞尔怎么样了?
4 月 29 日—30 日
现在是非洲的冬季的开始。露水很重,雨季从 11 月份开始,到 4 月底结束。
平原上一片汪洋。东风起,人们不那么出汗了,不过感染沼泽地区的寒热病的可能性更大了。
没有见到惠尔顿夫人,也没有拜蒂柯特表兄的踪迹。
如果不是卡索塔,会把他们押到哪儿去呢?
他们应该走“沙漠商队”所走的这条路,是不是走在了前面?
心如油煎!
瘴气迷漫的沼泽区,小亚克的寒热病是不是要复发?
孩子还活着吗?5 月 1 日—6 日
走了好几站,都是积水尚未蒸发干的大平原,有时水有齐腰深。
成千上万的蚂蟥吸附在人们身上,可是人们还得拚命地往前赶。
在几块高地上,长着些荷花和纸莎草。水底下有一种植物,像大卷心菜一样,一个一个长在水底下,很多人让这种植物给绊倒。
水中繁殖着无数的小鲇鱼,当地人用竹网做成篱笆,捉鲇鱼,卖给路过的“沙漠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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