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了这座房子的顶层时,这个令人美滋滋的评价就显得更加公允了。那上面,是个围着栏杆的巨大晒台,从那里可以看到全城壮丽的景色,可以看到波托马克河的上游和下游,并且看到波托马克河彼岸的斯梯尔镇,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就是从那里出发,去和塞思·斯坦福相会的。
整个城市展现在眼前:教堂的钟楼、公共建筑的高大屋顶和树木的葱翠的梢顶。
“这儿是宪法广场,”珍妮用小望远镜看着说,是弗郎西斯建议大家带上它的。“那儿是莫里斯路……我看到我们家了,还有那方塔和迎风招展的国旗!……瞧!方塔上有人。”“那是爸爸!”露露毫不犹疑地断言。
“除了他没有别人。”赫德尔森太太也宣布道。
“就是他。”小姑娘肯定地说,并把望远镜不客气地拿了过来。“我认出他来了……他在摆弄望远镜……你们看着吧,他决不会想到把望远镜对着我们这边的!……啊,要是我们在月亮上就好了!“露露小姐,既然您看见您的家,那您大概也能看到我舅舅的家吧?”弗郎西斯打断她的话说道。
“当然喽,让我找找看……我可以从他的圆塔上很容易就认出他家来,……它应当在那个方向……等一等……好!……在那儿!……我找到了。”
露露没有搞错。那正是迪安·福赛思的房子。
“圆塔上有人……”她注意地看了一分钟后说。
“肯定是我舅舅。”弗郎西斯说。
“他不是独自一人。”
“那是奥米克隆跟他在一起。”
“用不着问他们在干什么。”赫德尔森太太补充说。
“跟我爸爸一样。”珍妮略带忧虑地说,因为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的暗中竞争总是使她有点不安。
看过房子,露露最后一次表明她完全满意之后,赫德尔森太太、她的两个女儿以及弗郎西斯·戈登回到了莫里斯路的家里。第二天,他们将和房主签立租契,然后就操持家具的事,以便在五月十五日以前一切准备就绪。
在此期间,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也不会浪费一个小时。他们为了寻找那颗固执地不再露面的流星将付出多少体力、精力,又将经过多少次好天气里夜以继日的观测啊!……
直到现在,尽管两位天文学家勤奋观测,却都白费精神了。不管在白天还是黑夜,那颗流星都没在经过威斯顿上空时被人捕捉到过。
“它能在这里经过吗?”有时迪安·福赛思在他的天文望远镜的目镜前面站了半天后这样叹息道。
“会经过的。”奥米克隆泰然自若地答道,“我甚至要说:它正在经过。”
“那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它呢?”
“因为无法看到它。”
“这不遗憾吗?”迪安·福赛思叹道,“不过,归根结底,如果我们无法看到,那么大家都无法看到……至少在威斯顿是如此。”
“这是绝对肯定的。”奥米克隆断言。
主仆两人便这样推论着,而他们这些话在赫德尔森博士那里则是以自问自答的方式说出来的,由于这么多天来的毫无结果,后者的失望程度看来并不亚于前者。
这两人都从匹兹堡或辛辛那提天文台那里得到了回信。关于三月十六日在威斯顿上空北部出现一颗火流星的通知已经记录在案。来信还说,至今为止,还无法找到这颗火流星。不过,一旦看到之后,他们会马上通知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
当然,这两个天文台是各自给他们回信的。他们并不知道有两位天文爱好者都将这个发现的荣誉归于自己并要求承认自己是首先发现流星的人。
收到这个答复之后,伊丽莎白路的圆塔和莫里斯路的方塔理应免去那令人精疲力竭的寻找工作了。因为天文台拥有更强大也更精确的仪器,如果那颗流星不是个游荡的天体,如果它沿着一个封闭的轨道运动,总之,如果它在已经观察到过的同样条件下回来,那么匹兹堡和辛辛那提的各种望远镜完全可以在它经过时捕捉到它。因此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本来应该明智地信赖这两个著名的天文台的学者们的。
但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是天文学家,而不是明哲通达之士。所以他们仍然努力地继续着他们的工作。他们甚至越干越有劲了。他们虽然相互间根本不谈自己的担忧,但都已预感到他们两人正在追逐同一个猎物,害怕被人占先的心情使他们一刻也不得安宁。妒忌咬啮着他们的心灵,两个家庭的关系也受到了他们这种精神状态的影响。
确实应该感到焦急。他们的疑虑一天天成形起来。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过去那么亲密,如今却不相来往对两位未婚夫妇来说这是多么难堪的处境啊!然而他们仍然天天会面,因为不管怎样,莫里斯路那座房子的大门,还是对弗郎西斯·戈登敞开着的。赫德尔森太太依然对他表示同样的信任和友谊,但他清楚地感觉出赫德尔森先生当他在场时,总显得很不自在。而当别人在西德尼·赫德尔森面前谈起迪安·福赛思先生时情况就更不一样了。博士变得脸色苍白,继而又满面通红,眼睛里射出闪电似的光芒,随即又被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了。在迪安·福赛思身上大家也同样发现这些令人遗憾的、暴露出他们之间的反感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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