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开始下起雨来,不久,夹杂着雨点的狂风变得猛烈非常,但还不能使天空中的火焰熄灭。又是风又是雨,在这种情况下,动身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不论米歇尔·斯托戈夫是多么焦急,——大家可以想像到他一定急不可耐,——他都必须把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候挨过去。再说,此处正是横跨从彼尔姆到叶卡捷林堡大路的山口,到达这里以后,他就只需顺乌拉尔山山坡而下了,而在这种情况下,山上千百条急流把地面冲刷出一道道沟壑,在盘旋的暴风雨中下山,这完全是拿生命当儿戏,是自取灭亡。
“等下去,问题就严重了,”这时米歇尔·斯托戈夫说道,“但是这样做无疑是避免耽误更多的时间。暴风雨这样猛烈,使我觉得它有可能不会持续太久。到三点钟的时候,天就开始亮了,我们不能在黑暗中冒险下山,那么,在太阳升起来以后,下山就算不会变得轻而易举,至少也是可能的了。”
“我们等一等吧,哥哥,”娜佳回答道,“但是如果你推迟动身的时间,希望这不是因为怕我感到疲劳或者遇到危险!”
“娜佳,我知道你下定了决心要勇敢地面对一切,但是,如果我把我们两个人都搭进去,那么我造成的后果可能比牺牲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都更为严重,我将无法完成我的任务,不能履行我的责任,而对我来说,履行责任是高于一切的!”
“责任!……”娜佳低声说道。
这时,一道迅猛的闪电划破长空,可以说,似乎把雨水变成了气态。马上就听见忽喇喇一声脆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简直令人窒息,在离马车二十步远的地方,一丛高大的松树被电流击中,像一个巨大的火把一样燃烧起来。
车夫被雷击产生的反冲力扔到了地上,幸运的是,他安然无恙地爬了起来。
接着,当最后几声雷鸣消失在山谷深处以后,米歇尔·斯托戈夫感到娜佳的手用力地撑在他的手上,而且他还听见娜佳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这几句话:
“有人在叫,哥哥!你听!”
第十一章 遇难的旅行者
确实,在暴风雨暂时停止的间歇中,几声叫喊朝着山路更高的地方传去,发出喊声的地方离马车躲避风雨的山洞并不算远。
这显然像是某个遇难的旅行者发出的绝望的呼喊。
米歇尔·斯托戈夫侧耳倾听着。
车夫也在倾听,但却摇着头,就好像他觉得自己对这呼喊声无能为力似的。
“这是旅行者在求救!”娜佳喊道。
“要是他们只指望我们那就完蛋了!……”车夫回答道。
“为什么不?”米歇尔·斯托戈夫喊道,“当我们遇到类似情况时,他们会为我们做的事,难道现在我们不该为他们做吗?”
“但是你们不要让马车和马匹去遭受危险!……”
“我走着去,”米歇尔·斯托戈夫打断车夫的话答道。
“我陪你去,哥哥,”利瓦尼亚少女说。
“不,你留在这里,娜佳。车夫会待在你身边。我不想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我留下来,”娜佳答道。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个躲避风雨的地方!”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待会儿还会在什么地方找到我。”
米歇尔·斯托戈夫握了握女伴的手,然后跨过斜坡的拐角,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哥哥不该这么做,”车夫对年轻的姑娘说道。
“他做得对,”娜佳只回答了一句。
不过,米歇尔·斯托戈夫迅速地沿山坡上去了,尽管他急着去帮助那些发出危急喊声的人,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想知道,这些旅行者不顾暴风雨到山里来冒险,他们能是些什么人呢?因为他毫不怀疑,这些人就是一直走在他的四轮客车前面的四轮货车上的乘客。
雨已经停了,但是风暴却更加猛烈起来。叫喊声被气流传过来,变得越来越清晰。从米歇尔·斯托戈夫离开娜佳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道路蜿蜒曲折,一道道斜坡与这弯弯曲曲的道路交叉在一起,闪电的强光仅仅只使斜坡的凸角显现出来。狂风撞在这些凸角上以后向四周猛烈地反射开来,形成了一个个气旋,令人很难过去,所以米歇尔·斯托戈夫非得有不同凡响的力气,才能顶住它们的进攻。
但是,马上就很明显,那些发出叫喊声的旅行者应该就在不远的前面。或者是因为他们被抛到路外面去了,或者是因为黑暗挡住了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视线,把他们藏匿了起来,总之,米歇尔·斯托戈夫还看不见他们,但尽管如此,他们的说话声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喏,他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些话,——这仍使他感到有一些惊讶:
“布托尔!你还回来吗?”
“等到了下一个驿站,我非叫人用鞭子抽你不可!”
“你听见没有,该死的车夫!喂!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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