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
“你没他的消息?”
“没有。”
“多长时间没消息了?”
“两个月。”
“刚才在驿站被你当成儿子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一个西伯利亚小伙儿,我错把他当成我儿子,”玛尔法·斯托戈夫说,“自从城里来了这么多外地人,我这已经是第十次把别人错看成我儿子了!我老觉得在哪儿都能看见他!”
“那么说这年轻人不是米歇尔·斯托戈夫了?”
“不是。”
“你知不知道,老太婆,我可以让你吃苦头,直到你告诉我实话?”
“我现在说的就是实话,给我上刑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西伯利亚人不是米歇尔·斯托戈夫?”伊万·奥加莱夫又问了一遍。
“不,不是他,”玛尔法·斯托戈夫也又回答了一遍,“上帝给我的好儿子我会不认吗,您说?”
伊万·奥加莱夫不怀好意地盯着老妇,对方则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他毫不怀疑老妇认为这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说先是儿子不认母亲,既然母亲又不认儿子的话,这其中的原因肯定是极其严重的。
因此,伊万·奥加莱夫已确信这个所谓的尼古拉·科尔帕诺夫就是米歇尔·斯托戈夫,沙皇的信使,他用了假名去完成一项使命,而获知这项使命的内容对伊万·奥加莱夫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立即下令追踪此人。
然后他转向玛尔法·斯托戈夫,说:“把这个女人带到托木斯克去。”
士兵们粗暴地把她往外拖的时候,伊万·奥加莱夫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到时候我会让她开口的,这老巫婆!”
第十五章 巴拉巴沼泽
幸亏米歇尔·斯托戈夫这么快就离开了驿站。伊万·奥加莱夫的命令立即传达到了城市的所有出口,他的外貌特征也已被告知各驿站站长,以期把他堵在城内,不过此时他早已从围墙的一个缺口出了城,纵马驰骋在草原上,既然目前还无人追赶,他应该是可以逃得掉的。
米歇尔·斯托戈夫离开鄂木斯克的这天是七月二十九日,晚上八点。这座城市差不多位于莫斯科-伊尔库茨克一线的中点。为了赶在鞑靼兵之前,他必须在十日之内到达伊尔库茨克。显然,与母亲的这次偶遇已暴露了他的身份。伊万·奥加莱夫肯定已经知道沙皇的一名信使经由鄂木斯克去往伊尔库茨克,他携带的快信必然是极其重要的。米歇尔·斯托戈夫意识到对方会不惜一切抓住他的。
可是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是玛尔法·斯托戈夫已落入了伊万·奥加莱夫手中,她也许要用生命来为突然看到儿子时没能抑制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幸亏他不知道此事!不然他还能经受得住这个考验吗?
米歇尔·斯托戈夫催马飞奔,心急火燎地抽打着它,只盼它尽快跑到下一个驿站,他好用更快的一匹来替换它。
到午夜时,他已跑了7俄俄里到达了库利科沃驿站。可是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站上既没马也没车。早先有几队鞑靼兵从草原大路上经过,村子里、驿站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或没收了,米歇尔·斯托戈夫和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吃的。
他得好好照顾这匹马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怎么样他才能找到替换的,可是为了尽量与奉伊万·奥加莱夫之命追踪他的鞑靼兵拉大距离,他决心继续前行。休息了一个小时后,他又奔向草原。
直到那时天气一直不错,便利了沙皇信使的行程,气温不是很高,这个季节夜晚很短,月亮透过云层洒下朦胧的光,路面尚清晰可辨,何况米歇尔·斯托戈夫是很熟悉地形的,走起来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尽管脑中萦绕着悲伤的念头,他依然极为清醒。他奔向目标,仿佛这个目标就在前方,触目可及一般,为了让马喘口气,他有时也在转弯处停留片刻,翻身下马,让坐骑轻松一下,他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听是否有奔驰的马蹄声传来。他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听见,便又继续前行。啊!要是西伯利亚的这一地区也有长达数月的极夜就好了!他希望这样,这样的话他就能更安全地穿越草原了。
七月三十日,上午九点,米歇尔·斯托戈夫过了图鲁驿站,来到了巴拉巴沼泽地。
延伸300俄里的沼泽地,要过去可能会极为困难。他深知这一点,但他确信自己总能过得去。
宽广的巴拉巴沼泽位于北纬55°一60°,所有不注入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的雨水都汇流到了这儿。这个低洼地区的土很粘,所以不透水,水总是积在地表,使得该地在夏季极难通过。
可它又是去伊尔库茨克的必经之地,这条路要从一片泥潭、池塘、湖泊、沼泽中穿过,太阳一照发出有害健康的臭气,使得行人疲惫不堪,并常常有极大的危险。
冬天,一切液体都被冻住了,雪使地面变得平整,疫气也散发不出来了,这时坐着雪橇从冻得干硬的沼泽上穿过,很容易也很安全。猎手们来到这遍布猎物的地区,不知疲惫地捕猎着黑貂、紫貂和狐狸,它们的毛皮极为珍贵,可是一到夏天,沼泽就变得泥泞、恶臭,水太高的时候就连过都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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