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过去了,情况依然如旧。俘虏没听到有拔营的消息。他们处于严密监视之下,一队步兵和骑兵日夜守卫在俘虏营外,想越过警戒线是不可能的事。发放的食物不足以充饥,每一昼夜给他们扔两次在铁扦上烤过的羊杂碎,或者一种叫“克鲁特”的羊奶酪,透着一股馊味,这种奶酪蘸马奶就是吉尔吉斯人的主食,他们叫“库米斯”。别的什么食物也没有了。天气也变坏了,云翻气动,阵阵狂风夹着雨点袭来,不幸的俘虏们无处躲藏,只能任凭风吹雨打,一点儿遮蔽之物也没有。一些伤兵、妇女和儿童死掉了,因为看守不肯掩埋他们的尸体,俘虏们只能自己动手。
在艰苦的条件下,阿尔西德·若利韦和米歇尔·斯托戈夫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尽己所能地帮助别人,和很多人比起来他们受的罪还算少的,加上身体强壮,所以抵抗力强。他们用建议和照料来帮助那些陷入困苦和绝望中的人。
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下去吗?对初步的成功感到满意的费奥法-可汗是否会过一段时间再向伊尔库茨克进军?人们担心,但没什么动静。终于,在八月十二日的早晨,阿尔西德·若利韦和哈里·布朗特无比盼望而米歇尔·斯托戈夫无比恐惧的事发生了。
这一天,军号吹响了,战鼓敲响了,火枪齐射,科利凡的大路上扬起高高的烟尘。
伊万·奥加莱夫走在数千名士兵的前面,进入了鞑靼人的营地。
第二章 阿尔西德·若利韦的态度
伊万·奥加莱夫给埃米尔带来了一支大军。这些骑兵和步兵都参加了夺取鄂木斯克的战役。伊万·奥加莱夫没能攻下内城,——大家都还记得这点——,省长和驻军都躲在里面,伊万·奥加莱夫决定放弃,因为他不想耽误夺取东西伯利亚的行动。他在鄂木斯克留下了足够的守军,然后带着部队出发了,在途中与攻下科利凡的部队会合,一起投到了费奥法的麾下。
伊万·奥加莱夫的部队在军营前哨停了下来。他们没接到扎营的命令。按他们首领的计划,他们大概不会停留,而是继续前进,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重镇托木斯克,此城自然会成为未来行动的中心。
除了士兵以外,伊万·奥加莱夫还带来了大队的俘虏,有俄罗斯人,有西伯利亚人,分别是在鄂木斯克和科利凡俘获的。这些不幸的人没有被带到俘虏营去,因为那里已经盛不下了,他们只能在前哨待着,没有遮蔽,几乎没有食物。费奥法-可汗会如何处置他们呢?等待他们的是囚禁在托木斯克,还是鞑靼首领所擅长的血腥屠杀?这就只有反复无常的埃米尔自己才知道了。
从鄂木斯克和科利凡一路行来的大军还带着大批的乞丐、盗贼、商人和波希米亚人,他们通常组成行进大军的殿后。这些人长年尾随军队过活,他们一过,东西就差不多都抢光了。所以必须赶在他们前头,哪怕只是为了保证军队的补给。伊希姆河与鄂毕河流经之地被劫掠一空,什么也没剩下。鞑靼人身后留下的是一片沙漠,俄罗斯人要过去就得费一番力气了。
在这些从西部省份来的波希米亚人中,有一队茨冈人,他们曾一直跟着米歇尔·斯托戈夫到了彼尔姆,桑珈也在其中。这个野蛮的女间谍,伊万·奥加莱夫的忠实走狗,一刻也不离开主人。曾有人看见他们两人在俄罗斯的下诺夫哥罗德市府密谋。翻过乌拉尔山后,他们分开了几天,伊万·奥加莱夫很快到了伊希姆,桑珈一伙则经由省份南部向鄂木斯克进发。
不难明白这个女人给伊万·奥加莱夫带来多大的帮助。在她手下的波希米亚女人的协助下,她无孔不入,什么都打听得到,然后汇报给主子。伊万·奥加莱夫对被占区最中心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有千百双眼睛,千百只耳朵为他服务着。再说他为这给他带来巨大好处的侦察工作所付的报酬也是丰厚的。
桑珈曾被牵涉进一个很严重的案子,是俄罗斯军官伊万·奥加莱夫救了她,她从未忘记他的恩情,并全身心地献身于他。伊万·奥加莱夫一叛变就想到了能从这女人身上得到的好处。不管他下什么样的命令,她都照办。一种无法解释的本能,比感激更为强烈。使她成为叛徒的奴隶,一流放到西伯利亚就开始效忠于他。桑珈这人最适合做心腹和同谋,她无国无家,看到伊万·奥加莱夫把侵略者引到西伯利亚,她反而很高兴能以流浪者的身份服务于侵略者。除了本民族与生俱来的狡黠之外,她还具备极为旺盛的精力,从不知宽恕和怜悯为何物。她的野蛮残忍足以与阿巴什印第安人或安达米亚人相提并论。
桑珈与其他茨冈人一同到达鄂木斯克与伊万·奥加莱夫会合之后,就一直待在他身边。米歇尔和玛尔法·斯托戈夫见面的情形她也得知了。关于沙皇信使的事她也听说了,并和伊万·奥加莱夫一样地忧虑。现在玛尔法·斯托戈夫成了俘虏,桑珈本想去折磨她,用红肤人的计谋,逼她说出秘密。但是伊万·奥加莱夫认为让这个西伯利亚老妇开口的时机还未到,桑珈应该等待,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时刻紧盯着玛尔法,而后者对此并无党察。桑珈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言片语,不管白天黑夜都在监视她,企图听到她口中吐出“儿子”这个字。不过到目前为止,玛尔法·斯托戈夫始终不动声色,桑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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