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斯·多龙塔借钱给他,并且数目相当可观。萨卡尼挥金如土,活像一个前途未卜的冒险家。钱一到手,尤其是一进赌场,马上挥霍殆尽。于是萨卡尼又回到了特里埃斯特,缠着银行家要钱。他毫不知趣,要求苛刻,致使多龙塔厌倦不堪,不久便停止对他的一切贷款。萨卡尼的要挟也被顶住了。银行家有理由敢于这么做,因为“诈骗犯”也不得不承认,手中没有把柄,自然无计可施。因此,一段时间以来,萨卡尼及其忠实的伙伴齐罗纳财源枯竭,连到外地去谋生寻财的路费都没有了。为了彻底摆脱他们,多龙塔刚刚提供了最后一笔资助。这些钱,足够他俩离开特里埃斯特,回到西西里岛去。该岛有个势力很大的帮会,在小岛东部、中部活动猖獗,令人生畏,齐罗纳正是该会的会员。多龙塔希望的黎波里塔尼亚的捐客从此一去不返,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永远不复听见。和其他许多事情一样,这一回银行家又打错了算盘。
就在五月十八日晚上,多龙塔把二百弗罗林连同附言,一起寄往两位冒险家居住的小旅店。
六天之后,到五月二十四日,萨卡尼再次登门拜访,要求面谈。经不住他的再三要求,多龙塔终于同意了。
银行家等在办公室里,萨卡尼一进屋,就小心翼翼地阖上了门。
“您又来了!”多龙塔大声说道。“请问有何贵干?我已经给您寄去了最后一笔钱,足够您离开特里埃斯特的!不论您要说些什么,干些什么,休想再从我这儿捞到油水了!您何苦还不动身呢?恕我直言,我将采取措施以避免您以后再来纠缠!——您想怎么着吧?”
如此冷遇,早在意料之中,萨卡尼十分冷静。他的态度与往日迥然不同,后来几次见面时的那种蛮横无礼、挑衅言行已不复见。他不但泰然自若,而且神情严肃。他走近一把椅子不请自坐。听着银行家的尖刻指责,待他发完了脾气,再作回答。
“有话请讲吧。”多龙塔接着说。他在屋里踱了一阵,也坐了下来,但怒气尚未平息。
“我等您平心静气了再说。”萨卡尼镇定地回答,“不管多长时间,我都等着。”
“我平不平静,有什么干系!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西拉斯·多龙塔先生,有宗交易我想同您谈谈。”萨卡尼答道。
“我可没这兴趣,也不想做任何交易!”银行家高叫。“你我之间没有丝毫共同之处,我要你今天就离开特里埃斯特,马上走,永远别再回来!”
“我是打算离开,但在偿请您的债务之前,我不想动身!”
“还债?……就你?……还我的债?”
“本利一起还清,不算那次平分的好处……”
萨卡尼的这番话的确令多龙塔出乎意料,他耸了耸肩:
“我支付给你的那些钱,已算入盈亏帐了,用不着你还了。现在你我两清,反正我的日子比你好过点儿!”
“但愿不是您的债户!”
“但愿不做你的债主!”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而后,萨卡尼也耸了耸肩:
“这些话,全是废话!我再重复一遍,我来是想同您谈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严肃?不见得吧?”
“哎!又不是一回、二回,您请我帮忙处理……”
“别说了,全是废话!”银行家回敬道,反击他的蛮横指责。
“请您听我说,只有几句话。”
“但愿如此。”
“如果我的建议不合您的意,那我们就此打住,我马上离开!”
“从这儿,还是离开特里埃斯特?”
“离开这儿,也离开特里埃斯特!”
“明天就走?”
“今晚就走!”
“那请快说吧!”
“是这样的,”萨卡尼转过身,又补了一句,“您肯定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听到吗?”
“你很在乎我们这次会谈的绝密性吗?”银行家讥讽地说。
“是的,多龙塔先生,因为一些上层人士的命运将把握在你我手中!”
“是在你手里吧?我可没这个本事!”
“您判断一下吧!我正跟踪一起谋反案,对于它的目的,还没有弄清楚。自从伦巴底中部平原事件和萨多瓦之战发生以来,奥地利以外的各族人,都乘机反对奥地利。我有理由相信,一场有利于匈牙利人的运动正在酝酿,我们正好可以利用!”
“一场谋反,与我无关……”多龙塔只答了这一句。
“不一定,或许有呢!”
“怎么个有法?”
“告发他们!”
“你说详细点儿?”
“听着,”萨卡尼说。
于是,他向银行家讲述了特里埃斯特古老墓地上发生的事件,他如何抓住了一只信鸽,如何复制了密码信,又如何查出收件人的住址。他还谈到,五天来,他和齐罗纳一直监视着那所房子,至少是宅外的动静。有几个人,每天晚上在那儿聚会,老是那几个人,并且戒备森严。一些信鸽向北飞出去,另一些则从北面飞回来。有个老仆人看守大门,从不轻易离开,并且仔细地警戒走近的行人,以至萨卡尼和他的伙伴不得不谨小慎微,避开看门人的注意。可他们仍担心是否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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