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塔罗就不同了,在此掳走皮埃尔条件极为有利。大夫可以毫不费力就把皮埃尔引到这里来,他只需写封信给皮埃尔寄去,后者便会立即赶来。在这里,无人认识大夫和皮埃尔,只要他一上船,“电力号”就启锚出海,那时他就会知晓多龙塔的过去,萨娃的形象就会被其对父亲的怀念所抹去。
行动计划就是这样简单——离大夫确定的最后日期只有两三天时间了——那时计划将会完成,皮埃尔和萨娃将会永远分离。
次日,六月九号,伯斯卡德来信一封。信中说多龙塔公馆方面没有任何新情况。至于皮埃尔,游艇启航后不到十二小时,他就到格拉沃萨来找大夫,自那天起就再也没见到他。
但皮埃尔不可能已经离开了拉居兹,所以他一定还呆在家里。伯斯卡德猜想,“莎娃蕾娜”号离港一事使得年轻的工程师改变了自己往常的习惯,尤其是那天回家后,他一定心灰意冷,绝望已极,所以便闭门不出了。他猜想得完全正确。
大夫决定次日就开始行动,便给皮埃尔修书一封——请他立即动身,前往卡塔罗来见大夫。
突然发生的一起意外改变了整个计划,大夫由于偶然的原因,才最终达到了目的。
晚上将近八点,在卡塔罗码头,大夫听说撒克逊尼亚号大客轮进港了。这艘客轮来自布林的西港。它在那儿停船上客,然后出发,途经卡塔罗、拉居兹、扎拉和亚得里亚沿海的其他奥地利港口,终点港口是特里埃斯特。
大夫站在供旅客上下船的栈桥边观望,在落日的余辉下,他的视线突然落到一个游客身上,有人正为此人运送行李上岸。
“他!……在这儿!……在卡塔罗!”
大夫若不是竭力克制,压制住这两眼冒火的愤怒,这些字眼一定已经脱口而出了。
此人就是萨卡尼。从他在扎特马尔伯爵家当会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年头。他早已不是故事开始时我们看到的斯里埃斯特的街头流浪汉了,起码在衣着方面是这样的。现在,他身着华丽的旅行服,外罩时髦风衣,携带着饰有铜扣的箱子,这说明这位的黎波里的老掮客已习惯于舒适阔绰的生活。
十五年来,由于和银行家平分了桑道夫伯爵一半的巨额财产,萨卡尼一直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他还剩多少财产?恐怕连他最好的朋友也说不出来。总之,他面带愁容,神情不安。但他惯于心计,所以要弄清他的心事也并非易事。
“他从哪儿来?……他要到哪儿去?”大夫紧盯着他,不住地问自己。
萨卡尼从何处来,这只消问问撒克逊尼亚号的事务长就能知道,这个旅客是在布林的西港上的船。可他是从意大利北方来的,还是从南方来的呢?这就不得而知了。实际上是他是从锡拉库扎港而来。当他接到摩洛哥女人的电报,就立即从西西里岛动身到卡塔罗来。
事实上,卡塔罗就是事先商定的接头地点。那女人觉得在拉居兹已完成了使命,便来到卡塔罗,静等萨卡尼。
那女人站在码头等着客轮到来。大夫发现了她,他见萨卡尼向她走去,甚至还听到那女人用阿拉伯语对萨卡尼说:
“是时候了!”
萨卡尼点头称是。然后,他看着搬运工把他的行李寄存到海关,便带着摩洛哥女人往右拐,并不进城门,却绕着城墙走了。
大夫踟蹰片刻。萨卡尼会不会从他眼皮底下溜掉?是不是该盯着他?
大夫一转身,见马提夫闲着没事,像看热闹似地观望着撒克逊尼亚号的乘客上上下下。他打了个手势,大力士马上跑了过来。
“马提夫,”大夫指着远去的萨卡尼问:“你看见那个人了吗?”
“是的。”
“如果我叫你抓住他,你能下手吗?”
“是的。”
“他要是反抗,你就制服他,别让他跑掉。”
“是的。”
“记住,我要活口!”
“是的。”
马提夫话不成句,但却说得清清楚楚。大夫可以信得过他。他只要接到命令,就会立即行动。
至于那个摩洛哥女人,只消把她捆起来,堵上嘴,扔到一边就行了。等把萨卡尼弄上“电力号”,她即便叫喊起来也无济于事了。
天色昏沉沉的,虽不是一片漆黑,却对执行计划非常有利。
萨卡尼和那女人一直顺着墙根走,并不知身后有人跟踪。他们还没有开口,显然是想找个安全地方再好好谈谈。他们一直走到南城门近旁。城门面向一条直通奥地利边境山区的大道。
城门前是门的内哥罗人的一个著名市场,他们在此搞黑市交易,只有少数的人解除武装后才能获准进城。每周逢双日,这些涅古和塞蒂涅的山里人要走上五六个小时,带上些鸡蛋、土豆、家禽、甚至大捆的木柴到这儿来出售。
这天正好是星期二,有几群人因为成交太晚,就睡在市场上。他们共有三十多人,有的走来走去,有的在聊天、争执,有的已躺下睡觉,还有些人像阿尔巴尼亚人那样用木杆穿起一只小绵羊,架在炭火上烘烤。
萨卡尼和女伴躲到这里来,好像早就熟悉这个地方。确实,他们可以在此随意交谈,甚至可以在此过夜,用不着去寻找没有把握的住处。自从那女人来到卡塔罗后,还从未操心过要去寻找另外的住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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