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月,镇长先生。”牛博士回答。
“三四个月——这么久!”范·特里卡西叫道。
“对,太久了!”尼克洛斯跟着叫道,也站了起来。
“完成这项工程,非要这么长时间不可。”牛博士的话中充满火药味,“我们万不得已才选了些基康东人来于这活,但他们干得太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镇长将这话当作是对他的人身攻击。
“他们确实干得慢,镇长先生。”博士寸步不让,“干起活来,10 个基康东人还抵不上一个法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过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佛兰芒人!”
“普通的佛兰芒人!”顾问惊叫,捏紧拳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我没别的意思呀!”牛博士冲他一笑。
“你给我听好了,博士,”镇长在房里踱来踱去,“我讨厌这些含沙射影的词儿!基康东工人的办事效率绝不会亚于其他任何城市的工人,这点你必须弄明白!我们难道还用得着去巴黎或伦敦找什么人来模仿吗?至于你的工程,我希望你加快点!街道被挖开了,用来搁置你们的地下线管。它阻碍了交通,连贸易都受到了影响。作为一镇之长,我不希望招致非议,尽管有些非议并不是空穴来风。”
尊贵的镇长!他提到贸易,提到交通,奇怪的是这些素日与他格格不入的言辞竟然没将他的嘴烧个窟窿!他的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且,”尼克洛斯补充,“小镇再也等不下去了。”
“可是,”博士插话,‘小镇 900 年来一直没有电——”
“所以现在更需要它!”镇长强调,“时代是变化的,我们会跟着变。世界在前进,我们又怎么能原地不动!跟你们一个月内装上电,否则你们就得按天为延期赔一大笔款项。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如果有人打起架来,怎么办?”
“就是就是。”尼克洛斯打断他的朋友,“博士,警察的最高长官——警官帕索夫已向我们报告过了,昨晚在你的绘图室里发生了一场争论,并说那是场有关政治的争论,有这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镇长先生。”牛博士答道,拼命压制自己想惬意地舒口气的欲望。
“那么,多米尼克·屈斯托和安德烈·舒托之间确实发生了一场争论啰?”
“是的,顾问,但他们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镇长抗议,“当一个人警告别人说话留神时,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石头人吗,博士?难道你不知道,在基康东,区区这几句话就足以产生非常非常严重的后果?博士,不管你,还是任何别的人敢这么放肆地对我说这些
“或者是对我说。”尼克洛斯又插一句。
这两位权势显赫的人讲话时不无恫吓的意味。他们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地站在牛博士面前。一个手势,甚至根本用不着手势,只需牛博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反对的意思,他们就会冲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但博士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管怎么说,博士,”镇长咄咄逼人,“我给你提个醒,你房子里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得负全部责任!我会确保小镇平安无事,我不希望它有什么风吹草动。昨晚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我就只好例行公事了,先生!听到没有?回答我!”
镇长异乎寻常地激动,嗓音提高了 8 度。尊贵的范·特里卡西,他在发脾气呢,声音大得外面都能听到。后来他已完全不能自己,但当他注意到牛博士对他的挑衅不理不睬时,他只有悻悻地说了句:“咱们走,尼克洛斯!”
随后,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子似乎都震动了一下,镇长与他的朋友扬长而去。
走出大门 20 步时,两位要人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发热了。他们放慢脚步,不再那样行色匆匆,脸上的红潮也逐渐褪去,不似先前满面通红。
第六章 弗朗茨·尼克洛斯与苏泽·范·特里卡西着眼将来,定下计划
读者都知道,镇长有个叫苏泽的女儿,但读者做梦也料不到,顾问尼克洛斯有个儿子,叫弗朗茨。就算读者猜到了这一点,他们也绝对猜不出,弗朗茨与苏泽已定终身。附带说一句,这两个年轻人简直就是大生一对儿,他们深爱着对方,就像基康东的其他热恋中的情人一样。
别以为在这块独特的土地上,年轻人都心如止水,他们只是心里很少泛起波澜。这儿与别处一样,也有男婚女嫁,但有关人士对此类事情不慌不忙。订f 婚的双方在真正结为夫妇之前希望能彼此深入了解一下,而这种了解往往费时良久,少说也得花上十年八载,好比上次大学。如果谁能提前“毕业”,那可真是奇迹!
是的,10 年!求婚期要拖 10 年!与终生结合在一起的时间相比,10 年是不是太长了点?一个人花上 10 年,会成为一位工程师或物理学家,会成为一名推销员或专业律师。那么,学会如何成为一位好丈夫用得着 10 年吗?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基康东人认为,不论是出于理智还是出于感情,他们的婚期就得拉这么长。在其他活跃而“前卫”的城市里,婚姻大事常常几个月内就可以一蹴而就,我们唯有耸耸肩,还是赶快将子女送到基康东的学校里去“受受教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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