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可能离开拉兹,回到斯普伦贝格。可谁知道他是否会把这项秘密奉献给他的祖国,使德国人掌握超人本领,能探听一切,窥视一切。各国使馆、司法部、议会上哪还谈得上什么秘密,什么安全!
另外,再仔细想想(医生、哈拉朗上尉及总督、警察局长也是这样看的),人们可以设想威廉·斯托里茨会停止卑鄙的破坏活动吗?市政府的婚礼得以顺利举行,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返回拉兹,来不及阻止。他可把教堂里的结婚庆典搞得天翻地覆;再说,万一米拉恢复了神智,他会不会继续阻挠呢?他对罗特利契家的刻骨仇恨就烟消云散了吗?他的复仇欲望得到满足了吗?怎么能够忘记回荡在教堂里的恶狠狠的威胁……“灾难必将降临到新婚夫妇头上……灾难必将降临!”
不!他不是说着玩的。一想到他实施其复仇计划采取的行动,就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就算罗特利契住宅被日夜警戒着,这样就能把他挡在门外?一旦他进去了,他不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随便躲在一角落里,闯进玛克或米拉的房间……他会心慈手软吗?
因此,不管是以科学态度看待此事的人,还是深受迷信思想愚弄的人,都会被搅得寝食难安。说到底,这种困难的处境是否能有所改善?……我看不到一丝希望之光。即使玛克、米拉离开拉兹,也于事无补。威廉·斯托里茨难道不能肆无忌惮地追踪他们。何况,米拉的病情也不允许她离开拉兹。
毫无疑问,他混迹于善良的民众中,执拗地冒犯、恫吓他们,却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就在当晚,市政府所在的城区(从李斯特广场和高楼门市场上可以望见那儿),警钟楼顶上的窗户映现出熊熊火光。火把忽上忽下,摇曳不定,仿佛有个纵火犯想烧毁市政大厅。
警察局长带领警察,冲出总局,迅速爬到警钟楼顶端。
火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诚如斯泰帕克先生所料,没找到任何人。熄灭的火把横卧在地板上,还散发着燃烧的余味;含有树脂的火星迸溅到屋顶上;可以放心的是,任何火灾隐患已经消除了。
又是无人!……那个纵火犯(指威廉·斯托里茨)可能早就从容地逃走了,或者躲在钟楼一角,看不见也抓不住。
愤怒的人群聚集在市政府前,发出复仇的呼声:处死德国佬!处死德国佬!躲在一旁的威廉·斯托里茨对此不过轻蔑一笑。
次日上午,罪犯对惊恐万状的城市又发起了新的挑衅。
10点半刚过,教堂的钟楼里飞出一阵阴森可怖的钟声,像阴郁的丧钟,像恐怖的警钟。
返回,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撼动大教堂的钟仪。威廉·斯托里茨一定有几个帮手,至少,仆人海尔门是少不了的。
市民们冲到圣米歇尔广场上,甚至有人从城边赶来,恐怖的警钟吓得他们心胆俱裂。
这次,斯泰帕克先生和他手下人还是立即行动,扑向北边的钟楼,迅速地爬上楼梯,来到警钟的支架前,钟架上洒满从门窗的挡雨披檐上飞泻而下的阳光。
他们仔细搜查了这层和上面的过道,什么都没找到……没人!还是没人!……当警察冲进支架时,挂钟已停止了摆动,四复寂静,无形的敲钟人也已逃之夭夭。
第十四章
拉兹城,这个曾经多么宁静,多么快乐的城市,这个曾让其他马扎尔城市羡慕不已的城市,现在却陷入了怎样的一片混乱之中!我只能把它比作一个有外敌入侵的城市,随时都在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落下炸弹。每个人都担心那第一枚炸弹会掉在何处,自己的家是不是第一个被毁灭者!
实际上,人们又害怕威廉·斯托里茨什么呢?……他不仅不离开拉兹,而且执意地要众人知道他的存在。
罗特利契家的情况更加恶劣了。两天过去了,理智还没有回到米拉身上,她嘴唇翕动,只吐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言语,她惊慌的目光游移不定,从不固定在某人身上。她听不见我们的劝慰,她不认识她母亲,也不认识陪伴在她床边的玛克。这位年轻姑娘的房间,以前充满了欢声笑语,此刻却弥漫着愁云惨雾。她只是处于暂时的疯狂中,精心的护理会战胜这场危机吗?还是永远没有痊愈的希望?……谁能说清啊?
她是那么虚弱,仿佛一直紧紧绷在她身上的弹簧一下子断裂了。她躺在病床上,几乎一动不动,她的手刚抬起,马上又垂了下去。我们在想,她是否想掀开罩在身上的那层无意识的面纱……她是否想最后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意志……玛克俯身在她胸前,对她温言软语,想从她口中得到某个回答,从她眼里发出某个暗示……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至于罗特利契夫人,她天性中的母爱战胜了一切。她靠一股精神力量强自支撑着。她休息了几小时,也只是医生强迫她的。可她怎么睡得安稳,恶梦不断袭来,一点响声都能惊醒她!……她以为听见有人在屋子里走动,她心想是他,一定是他,溜进了住宅,在她女儿周围游荡!于是她起床,看到丈夫或玛克守在米拉床头,才稍觉安心……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几周,几月,她如何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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