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建议不赖。”埃里克·鲍尔德纳克说。
“巧思。”卡科夫上校说。
“妙想。”简·哈拉德说。
“狡猾。”雅克·詹森说。
“够英国味!”唐兰少校说。
大家口头上恭维着,心里却在捉摸日后怎么捉弄一下自己可敬的同僚。
鲍里斯·卡科夫又说:“先生们,那么就一言为定,我们联合起来,然后北极主权咱们家家有份。”
就这样说定了。
还剩下一个问题:了解一下各国向代表们提供了多少钱,然后把钱加在一起。可以肯定,这笔钱的总数之大,是北极实验协会的财力望尘莫及的。
于是迪安·图德林克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确实是个问题。众人都不吭气了,谁也不想回答。打开钱包给别人看?把口袋里的钱倒进联合会的钱柜?事先介绍一下每人打算投标多少钱?干嘛这么急嘛!倘若今后新的联合会成员之间发生矛盾呢?倘若形势迫使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争斗呢?倘若外交家卡科夫对雅克·詹森的花招恼火呢?倘若雅克·詹森被埃里克·鲍尔德纳克的诡计所激怒呢?倘若埃里克·鲍尔德纳克对简·哈拉德的狡猾不满呢?倘若简·哈拉德不支持唐兰少校的傲慢的要求呢?倘若唐兰少校本人对其他同僚搞阴谋呢?总之,说出自己有多少钱,那等于是把自己最隐秘的东西亮给了人家。
迪安·图德林克这一问虽说必要,但却让人难堪。回答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把钱数夸大,临到付款时丢人现眼;一是把钱数大大缩小,使大联合的建议化为泡影,变成一场笑话。
荷属印度前议员倾向于后一种想法。显然,这家伙在寻开心:
“先生们,非常遗憾,我只能为北极地区拿出五十里克斯达尔。”
同僚们都学他的样。
“我呀,只能拿出三十五卢布。”俄国代表说。
“我呀,只能拿出二十克罗诺尔。”瑞典—挪威代表说。
“我呀,只能拿出十五克朗。”丹麦代表说。
“那么,”唐兰少校答道,声调里带着英国人惯有的傲慢,“是为了你们,我才要北极的。先生们,英国只能拿出一先令六便士!”
古老欧洲代表们的会议就这样滑稽地收场了。
第三章 拍卖北极
普通拍卖大厅平时只拍卖家具、炊具、工具、仪器、绘画、雕刻、勋章、古玩等动产,可 12 月 3 日这天,拍卖北极这桩买卖也将在此进行。不可理解!不动产的拍卖不是必须找公证人或者通过专门处理这类交易的有关法庭吗?买卖的是地球的一部分,却弄来了个珠宝估价员,此事岂不荒唐?难道北极可以移到东又移到西,移到谁家里去当家具吗?
完全不合逻辑。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整个北极地区会被这样卖掉,合同也将永远有效。当然,这并不是说北极实验协会把动产与不动产混为一谈,以为可以把北极买下搬回家。真有头脑的人——这种人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其他地方都太少了——不会对此感到惊讶。
因为此事在数年之前已有先例,而且也是在美国,由拍卖员在拍卖大厅当众拍卖了地球上的一块地方。
那一次,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的巨富威廉·伍·科尔德鲁普,出价四百万美元,以五十万美元之差击败了对手塔斯基纳尔,买下了太平洋上的斯潘塞岛。斯潘塞岛距加利福尼亚只有几度,有森林、河流、草场、可耕地,可以居住。可北极帽却是一块模糊不清的区域,一片可能永不解冻的海面,一片冰山阻隔、人类永远无法占领的地方。可以想象,这么一块谁都说不清楚的地方,卖价不可能太高。
事情越怪,感兴趣的人就越多。拍卖的当天,来了不少观众,看热闹者居多。都想知道事情的最后结局,因为这场竞争一定会非常激烈。
特别是在欧洲代表们抵达巴尔底摩后,人们纷纷前来探询,提出无数个问题。至于在此事的发起国美国,公众舆论异常激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其最常见的表现就是,人们打赌都打疯了。赌是一种传染病,欧洲人也开始上瘾。美国联邦的全体公民,无论是新英格兰①的、中部的、西部还是南部各州的,都分成了两大派,虽然其心愿完全一致,都是热切希望北极受到三十八星条旗的保护,但他们并不是很有把握。怕的自然不是俄国、瑞典—挪威、丹麦、荷兰,这些国家很难取胜。他们担心的是联合王国,后者有扩张领土的野心,有吞并一切的习性,有众所周知的固执,有无孔不入的英镑。因此,一笔豪赌压在了美利坚和大不列颠之间,犹如在势均力敌的赛马之间打赌一样。
拍卖定在中午。人山人海的观众一大早就堵塞了波尔顿大街。前一天,此事就已经成了公众舆论的焦点。各报通过大西洋电话获悉,美国人提出来的赌注大都被英国人接受下来。迪安·图德林克立刻把打赌的钱数叫人张贴在拍卖大厅。据说,英国政府将大批金钱交给了唐兰少校。《纽约光驱报》披露,英国海军部官员们正积极鼓动占有北极地区,并早已将其列入英国殖民地的目录中,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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