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早晨,贾斯珀·霍布森中尉及他的小分队已作好了出发准备。从埃斯克拉夫湖到位于北极圈以外的大熊湖之间的已知地区上,预先画好了路线图。贾斯珀·霍布森应该到达建在湖北端的孔菲当斯堡。小分队的指定给养站是恩特普赖斯堡,它建在西北方200英里的斯努尔小湖边上。按照每天15英里的速度,贾斯珀·霍布森打算在5月初到达那里休整。
从这里,小分队应走最短的距离到达美洲海岸,然后向着巴瑟斯特角挺进。已说好一年后克拉文蒂上尉派遣一支给养车队去巴瑟斯特角,中尉派出几个人来迎接这个车队,将他们带到新堡垒建立的地方。以这种方式,驻外商行的前途便有了保证,以防各种厄运,中尉和他的同伴这些自愿的流亡者也能与他们的同行保持联系。
4月16日早晨,套装在侧门前的雪橇就在等待着旅行者了,克拉文蒂上尉集合了小分队的成员,向他们讲了一些热情洋溢的话。他嘱咐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始终团结一致来对待他们面临的艰险。服从领导是这项忘我与忠诚的事业成功的必需条件。一片乌拉的欢呼声表明了对上尉讲话的态度。告别之后,每个人都坐上了事先指定的雪橇。贾斯珀·霍布森和朗中士走在最前面。波利娜·巴尼特和玛奇紧随其后。玛奇灵巧地使用着末梢带着硬筋皮带的爱斯基摩长鞭。托马斯·布莱克和另一个士兵——加拿大人彼得森组成车队的第三排,由士兵及其妻子们驾驭的其他雪橇依次紧随。若利夫下士和夫人断后。按照贾斯珀·霍布森的命令,每个驾车人都要尽可能保持其应在的位置,并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引起混乱。确实,这些全速前进的雪橇的碰撞可能会引起恶性事故。
离开里莱恩斯堡时,贾斯珀·霍布森走上了直往西北去的道路。他首先应通过一条连接埃斯克拉夫湖和沃尔姆斯莱湖的宽阔河流。但这条还冻得结结实实的河流在白色的平原上无法分辨。一片雪毯覆盖着整个地区,雪橇在驾车狗的拖引下飞奔在硬硬的雪层上。
天气很好,但很寒冷。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慢慢地升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曲线。阳光被白雪反射,非常明亮却不够温暖。万幸的是,没有一丝风,宁静的空气使寒冷容易忍受。不过,快速行驶中的雪橇带来的寒风,或多或少地使霍布森中尉的同伴感到面孔冷似刀割,他们并不习惯北极气候的严寒。
“一切顺利,”他对好似保持持枪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身边的中士说,“旅途开始顺利。天空明媚,气温适宜,雪橇好似特快列车,只要好天气不变,我们的旅行便会非常顺利。您的看法呢,朗中士?”
“正是您的看法,霍布森中尉。”中士回答,他不会有不同于上司的想法。
“您也像我一样,”贾斯珀·霍布森又说,“决定要尽可能远地去了解北部地区?”
“只需您下命令,我的中尉,我服从。”
“我知道,中士,”贾斯珀·霍布森答道,“我知道只需下命令,您就能完成。愿我们的人都能像您一样理解我们任务的重要性,并一心一意地忠实于公司的利益!啊!朗中士,我能肯定,如果我给您下达办不到的命令……”
“没有办不到的命令,我的中尉。”
“什么!如果我命令您去北极!”
“我就去,中尉。”
“再从那儿回来!……”贾斯珀·霍布森微笑着补充。
“我就再回来。”朗中士简短地答道。
在霍布森中尉和他的中士谈话时,波利娜·巴尼特和玛奇她们也聊了几句,这时一个大坡使雪橇的滑行放慢了速度。这两个勇敢的妇女头戴水獭毛皮软帽,身子裹在厚厚的白熊皮里,眺望着崎岖的道路及天际边勾勒出的高大的雪山影儿。小分队已越过了埃斯克拉夫湖北岸那些山顶上长满怪异枯树的山丘。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平坦坦地展现在眼前。一些鸟儿的鸣叫与飞翔使沉沉的寂静中有了一点儿生气。其中有成群结队向北方迁徙的天鹅,白白的天鹅与白白的积雪混为一片,只有当白天鹅飞翔在淡灰色的天空中时才能看清楚,当它们飞向地面时,便与地面同为一色,最敏锐的眼力也认不出它们。
“多么让人惊叹的地方!”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常常这样说,“这些北极地区和我们澳大利亚绿油油的平原差别多大啊!你还记得吗,我的好玛奇,在卡奔塔利亚湾岸边我们闷热难挨,你还记得那万里无云无风的酷热天气吗!”
“我的姑娘,”玛奇答道,“我不像你有记忆的天赋,你能记住你的印象,我呢,总是忘记我的感觉。”
“怎么,玛奇!”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叫起来,“你忘记了印度和澳大利亚的赤道炎热?你脑子里没有关于我们受罪的记忆,那时,在沙漠上我们缺水,阳光晒得我们火辣辣得疼到骨头里,甚至晚上都不让我们喘口气!”
“不,波利娜,不。”玛奇裹紧了她的皮衣答道,“不,我全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忆起你所说的痛苦,那种酷热及口渴难耐,而现在我只需把我的手伸到雪橇外便能抓起一把雪?你对我讲起了炎热,而我们现在裹在熊皮里还冻得发僵!你回忆起灼人的阳光,而这四月的阳光甚至都不能化解挂在我们唇上的冰棱!不,我的姑娘,别让我想起某个地方还有酷暑,别对我重复说我曾抱怨热得受不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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