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您是谁?”
“公司的信使。”
“您独自一人?”
“不!我带来了一个旅客!”
“一个旅客,他来干什么?”
“他来看月亮。”
听到这个回答,克拉文蒂上尉自忖是否遇到了一个疯子,在此种情形下,人们会这样想。但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信使从雪橇里拉出了一个无生气的大包,一种盖着白雪的大包,他准备将其弄到屋里,这时上尉问他了:
“这个包是什么?”
“是我的旅客。”信使答道。
“这旅客是谁?”
“天文学家托马斯·布莱克!”
“他冻僵了!”
“那么,再把他解冻。”
托马斯·布莱克由中士、下士和信使抬着进入了堡垒中。人们把他放在了二层的一间卧室里,里面生了一个通红的炉子很暖和。人们把他放倒在床上,上尉握住了他的手。
这只手已完全冻僵了。人们打开了包裹着托马斯·布莱克的被子和棉大衣,他像一个包裹一样被捆绑着,在这包装下,人们看到了一个50来岁的男人,胖胖的,矮矮的,花白的头发,胡子拉茬,双目紧闭,嘴巴紧锁,就好似双唇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这男人已气息奄奄,他的喘息在玻璃窗上都无法结成霜。若利夫给他脱了衣服,敏捷地将他翻过来转过去,一边叫着:
“醒醒!醒醒!先生!您不愿回到我们中间来?”
此时,他好似一具僵尸。为了使他缓过来,若利夫下士认为有一个大胆的办法,这办法就是将病人扔进滚热的潘趣酒中去。
对于托马斯·布莱克来说恐怕极为幸运的是,贾珀·霍布森中尉有了另一个主意。
“用雪!”他命令着,“朗中士,拿几把雪来!……”
这东西在堡垒院子里不缺。中士去寻所需的雪时,若利夫为天文学家脱衣。不幸的身体上盖着一层白色的片状物,这表明冻伤已渗入肉体。极为紧急的是要使受伤部位重视白色。这正是贾斯珀·霍布森希望用雪使劲摩擦而取得的效果。人们知道,这种方法在北极地区广为使用,以使因严寒而阻塞的血液——正如它阻塞了河水——重新循环流通。
朗中士回来了,若利夫和他为新来者摩擦身体。这可不是轻轻地抹油,或是带油热敷,需用尽全身的猛劲按摩,与其说是手的摩擦,倒不如说是用全身的劲推拿。
在擦身中,饶舌的下士一直在叫着来客,而他却听不到:
“醒来!先生,醒来!您怎么冻成这样?噢!别那么固执!”
可能托马斯·布莱克很执拗,因为半小时过去了,他却还无一点生命的信息。人们甚至已对唤醒他感到绝望,按摩师们也要停止这累人的工作了,这时,可怜的汉子发出了几声呻吟。
“他活着!他醒来了。”贾斯珀·霍布森嚷道。
在用摩擦温暖了体外皮肤后,可不能忘记体内。因此,若利夫下士急忙拿来了几杯潘趣酒。来客真正感到了轻松;他的面颊恢复了血色,眼中有了神,嘴里能说话了,上尉终于可以寄予希望让托马斯·布莱克告诉他为什么他如此可怜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托马斯·布莱克紧紧裹在被子里,用臂肘支起身子,用还是很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里莱恩斯堡吗?”他问。
“您已到了。”上尉答。
“克拉文蒂上尉?”
“是我,欢迎你,先生,不过,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您来到里莱恩斯堡?”
“为了来看月亮!”信使答道,他可能对这一回答饶有兴趣,因为他已是第二次这样说了。
然而,这回答使托马斯·布莱克满意,他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问道:
“霍布森中尉?”
“我在这儿。”中尉答道。
“您还未出发?”
“还没有,先生。”
“那么,先生,”托马斯·布莱克又说,“我只需向您表示感谢,我要睡到明天早晨!”
于是,上尉及其伙伴们退了出去,留下这个怪人静静地休息。半小时后,晚会结束了,客人们各自回到了住处,或是在堡垒中留宿,或是回到在城墙外的几个住地。
第二天,托马斯·布莱克已差不多恢复了。他强健的体魄抵御住了严寒。换了另一个人恐怕就暖不过来了,但他不同于其他人。
这天文学家是谁?他从哪儿来?为什么在严寒袭人的冬天在公司领地上旅行?信使的答复是什么意思?看月亮!难道月亮不是照在所有的地方,为什么必须要到北极地区来寻找月亮呢?
这些都是克拉文蒂上尉想问的问题。第二天,当他与新来客谈了一小时后,就都清楚了。
托马斯·布莱克的确是由埃里先生领导的格林尼治天文台的一个天文学家。他聪明而敏锐,不仅仅是一个理论家,他工作20年来,为天体图科学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在私生活中,他却一无所能,他只为天文学而活着,他活在天上,而不是在地上,是拉封登寓言中掉到井里的学者的后代,如果人们不与他谈论星辰,那就无法交谈。这是一个生活在望远镜里的人。当他观察天象时,却是举世无双!他表现出的是不知疲倦的耐心!他可以整整几个月地观察一个宇宙现象的出现。他的特长是观测火流星与流星,他在气象学方面的发现也值得一提。因此,每次涉及到细致的观测、精确的测量时,从前都求助于“眼力技巧”极为卓越的托马斯·布莱克。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观察能力。因此毫不奇怪,格林尼治天文台选择了这个天文学家到能够引起月球学科学最高兴趣的下述环境中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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