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该难受了!”中尉对着中士的耳朵大声喊道。
“没错,”中士回答说,“这回风雨可对我们不客气了。”
“我担心,雨中不时会夹着冰雹!”霍布森又说。
“这总和枪森弹雨还不一样!”朗中士用哲学家的口吻答道。“中尉,反正您和我都经历过枪林弹雨了。向前,让我们走吧!”
“向前进,我的勇敢的士兵!”
这时是晚上10点钟,暮色中最后的微光正在隐去,那微光的消逝就像淹没进雾雹中或被风雨吹灭了一样。但是,一丝光亮仍依稀可辨。中尉打着了火绒,借着火绒的亮光看了看他的罗盘,然后又紧紧缩回雨衣中,后面跟着中士,向这片无遮无掩的空地上奔去。
刚一迈步,两个人就猛然跌到地上,但他们立即爬起来,互相挽着双臂,像两个老人一样,弯着腰,侧着身子,一路小跑着向前冲。
这场暴风雨真让人恐怖!云雾被撕成碎片,雨点被刮得四处飞舞,从大地上掠过。到处是飞沙走石,霍布森中尉和同伴感到打在唇上的雨滴是咸的,那是因为在两、三英里之外的海水像帘幕一样被掀起,又被击碎而产生后果。
有时风雨短暂地停下,他们赶紧停下来好喘口气。中尉再一次测定一下方向,估量一下行程,然后又继续上路。
但入夜后风暴吹得更猛烈了。风和雨已经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它们在低空形成了可怕的龙卷风,颇有翻江倒海、摧枯拉朽之势。人们会以为,这大海像要连底儿掀起,全部压在这漂乎不定的小岛上。
贾斯珀·霍布森的确也在想,这冰原怎能经得起这么大的灾难,在巨浪的冲击下怎么不会断裂成上百块碎片!这海浪异常可怕,中尉听到它正在远处怒吼。正在这时,走在他前面几步远的朗中士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对中尉断断续续地说:
“不能走这儿!”他说。
“为什么?”
“海!……”
“什么?!海!我们不是还没到达西南海岸吗?”
“您看,中尉。”
的确,在前面的黑影中出现了一大片水面,汹涌的海浪一直溅到中尉的脚下。
贾斯珀·霍布森中尉又一次打着火镰,注意观察了一下罗盘指针的方向。
“不对,”他说,“海应在更左边的地方。我们还没有经过把我们与米歇尔角隔开的那一大片树林。”
“可现在,这是……”
“这是小岛断裂的一部分。”霍布森答道。这时,上尉和他的同伴为了顶住风力都不得不趴到地上。“也许是岛的一大部分已经离开,正在漂流而去,或仅只是一个我们能绕过去的断口。走吧。”
贾斯珀·霍布森和中士站起身来,朝着右面,顺着水边向小岛深处走去。他们就这样向前走了10分钟,一直担心再也走不到小岛的南边去。一会儿,暴风雨中夹杂着激浪的声音便听不到了。
“这只是个断口。”霍布森中尉对着中士的耳朵说。“我们转弯吧!”
于是他们重又转向南面走去。这样一来,这两位勇敢的人可能会遇到可怕的险情,他们心里很清楚,却都没说出来。实际上,他们这时行进在维多利亚岛的这一部分已经断裂了一大块,随时都会脱离小岛的主要部分。假如裂口在大浪的冲击下早一点裂开,他们肯定会随着断层的部分漂离而去!但他们毫不迟疑,继续在黑暗中前进,甚至不考虑是否还会有回去的路!
有多少烦恼和忧愁缠绕在霍布森中尉的心中!他还指望这小岛能坚持到冬天吗?不可抗拒的断裂不是已经开始了吗?大风要是不把小岛推到岸边,那小岛不久不就注定会崩溃、解体吗?多么可怕的结局!落难者在这冰原上的居民到底还有几分生机啊?
这两位强壮的男人肩负着必须完成的使命,任凭风雨的抽打,一直在向前迈进。他们就这样到达了与米歇尔海角相邻的那大片树林的边缘。现在需要穿过树林才能到达海岸。贾斯珀·霍布森中尉和朗中士走进树林,进入到一个漆黑一片、只有杉树和桦树发出巨大林涛声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炸裂。大风折断的树枝不时抽打在他们身上。每时每刻,他们都有被倒下的大树压死的危险,或是在黑暗中撞上看不见的横七竖八倒地的树干上。不过现在他们已不是盲无目的地瞎走,那大海的呼啸声指引着他们在穿越树林!他们听见了巨浪拍岸发出的轰隆巨响,甚至不只一次感到已经变薄了的大陆在冲击下战栗、颤动。为了不致于迷路,为了当一个人碰到障碍时能拉他一把,他们手拉着手,互相支持着,就这样最后终于到达了树林的尽头。
可就在此时,一阵旋风猛然把他们分开,将他们摔在地上。
“中士!中士!你在哪里?”霍而森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有!中尉!”朗中士大声喊着答道。
然后,两人在地上爬着,努力重新聚在一起。然而,似乎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把他们按在地上让他们动弹不得。最后,在颇费了一番力气之后,他们才到达了目的。为了以后不再分开,他们用腰带把自己拴到了一起;然后,他们开始在沙地上面向前爬行,希望能爬到小杉树林那边。他们爬到那里,有了一点遮掩,然后在那里挖了一个洞,蜷缩到里面。他们已经精疲力竭,累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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