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要向我们抛苹果了③!”拉到一个休止符的时候,潘西纳说。虽然乐曲的调子杂乱无章,但大家还是严格地按节拍拉。
“嘿!好极啦……,那就吃掉它们!”讲究实际的弗拉斯科兰回答。
说完,在塞巴斯蒂安·佐尔诺的指挥下,他们又拉丁起来,而且比刚才拉得更欢了。终于,他们用四种不同的声调在刚劲有力的“完全协和和弦”中结束了演奏,艺术家们这时停了下来。
太出乎意料了!从二三十扇开启的窗户里抛过来的不是什么苹果,而是掌声、喝彩声、欢呼声,好啊!再来一个!弗雷歇尔人的耳朵里还从未飘进过如此美妙的音乐呢!现在毫无疑问,每家每户都准备着热情招待这几位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子了。
然而,正当他们沾沾自喜,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的演奏激发出了村民的热烈情绪时,一位新来的观众向前走了几步。他们没有察觉他是何时来的。该人从一辆电动车上下来后,站在了空地的一角。在这个黑黑的夜晚,可以判断出来的是,来人是位高个子,相当肥胖。
不过,这时我们的巴黎人正在揣摩:窗户开启后,那些房子的大门是不是就要打开接待他们了?……看上去起码不能确定。新来的人趁机走上前,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法国话,语气亲切地说:
① 法国路易·菲力普的第三个儿子,关于他有不少传说。
② 指刺耳,难听。
③ 指喝倒彩。
“先生们,我是一个音乐迷。刚才能为你们鼓掌,我感到非常荣幸……”
“为最后那段曲子?……”潘西纳嘲讽地问。
“不,先生们……为头一段。我很少听到有人比你们更有才华地演奏这首翁斯罗的四重奏了!”
不用说,此人是行家。
“先生,”塞巴斯蒂安·佐尔诺代表他的同伴回答道,“非常感激您对我们的夸赞。如果说第二首曲子刺痛了您的耳朵,那是因为
“先生,”陌生人打断这句想必很长的话,说,“我还从未听到过有人那么完美地拉出那么不协调的曲子呢。但是,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为了唤醒弗雷歇尔的那些可爱的村民。不过,他们现在又睡着了呀。……这样吧,先生们,你们试图用这种绝望的办法获得的东西,请允许我提供给你们。”
“招待我们?”弗拉斯科兰问。
“是的,招待你们,一种比苏格兰人还热情的招待。假如我没搞错的话,站在我面前的,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四重奏’喽。要知道,我们整个骄傲的美国都无条件地为你们疯狂了。”“先生,”弗拉斯科兰认为应该说点什么,“您过奖了。……还有……您说的招待,幸亏您的帮助,不知我们在哪儿能……”
“在离这儿 2 英里的地方。”
“是另一个村子吗?”
“不是……是一个城市。”
“一个大城市吗?”
“那当然!”
“对不起,”潘西纳注意到,“有人给我们说,在到圣地亚哥之前,一路上没有任何城市。”
“这是个错误……,我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错误?……”弗拉斯科兰重复道。
“是的,先生们,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保证你们会受到像你们这么卓越的艺术家应该受到的欢迎。”
“我同意接受邀请。”伊韦尔奈说。
“我赞成你的意见。”潘西纳肯定地说。
“等一等……等一等,”塞巴斯蒂安·佐尔诺高声道,“别抢着说嘛,乐队指挥还没有表态呢!”
“您的意思是说……?”美国人探问。
“圣地亚哥有人正等着我们呢。”弗拉斯科兰解释说。“在圣地亚哥,”大提琴手补充说,“那个城市有人邀请我们去举行几场日间音乐会。后天,就是星期日,我们必须开始第一场的演出。”
“哦!”该人敷衍了一声,语调中明显流露出非常不快。然后,他又说道:
“这没什么关系,先生们。一天的时间,你们来得及参观一下那个值得一看的城市,而且我保证到时候把你们送到附近的车站,使你们能及时赶到圣地亚哥!”
毫无疑问,这项提议很诱人,而且很受欢迎。这下子“四重奏”肯定可以在一家不错的旅馆里找到一个好房间了,且不说这位热心人保证他们会受到的尊敬了。
“先生们,你们同意吗?”
“我们同意。”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回答,饥饿和疲劳使得他不加思索地接受了这种邀请。
“那么敲定了。”这位美国人说,“我们说走就走,二十分钟就能到了。而且,我敢肯定,你们一定会感谢我的!”
很明显,由这场乱七八糟的演奏招来的最后几声喝彩消失后,各家各户的窗户又都关上了,窗户里的灯光也都熄灭了,弗雷歇尔村重新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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