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让凯拉邦大人听得进这番道理,这是不能抱有任何指望的。进入一个火车车厢,这样为现代工业的发展作出牺牲,这是他,一个四年来尽其所能反对欧洲的一切发明的入侵的“老土耳其人”能做的吗?绝对不能!宁可步行也不能在这方面作出让步。
因此当天晚上,当范·密泰恩和他到达加拉塔商行的时候在这一点上就开始了争论。
一听到荷兰人说起奥斯曼和俄罗斯的铁路,凯拉邦大人的答复先是耸了耸肩膀,接着是断然拒绝。
“可是!……”范·密泰恩又说,他认为在形式上也应该坚持一下,但对于说服他的主人不抱希望。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凯拉邦大人反驳说。“再说您属于我,您是我的客人,我对您负责,您只要让我去做好了!”
“好的,”范·密泰恩答道。“只是不坐火车的话,也许会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使我们不用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到达斯居塔里,而且也不用绕黑海去走一圈?”
“什么办法?”凯拉邦皱着眉头问道。“如果这个办法好,我就接受;如果不好,我就拒绝。”
“这是个绝妙的办法,”范·密泰恩答道。
“快说!我们还要做出发的准备!一小时都不能耽误!”
“是这样的,凯拉邦朋友:我们到黑海上离君士坦丁堡最近的一个港口去,租一只轮船……”
“一只轮船!”凯拉邦大人喊道,“轮船”这个词就能使他勃然大怒。
“不……一只船……只是一只帆船,”范·密泰恩赶紧补充说,“一只三桅小帆船,一只单桅三角帆船,一只快帆船,我们到例如安纳托利亚·基尔比的一个港口去!一旦到了海岸的这个地方,我们在一天里就能不慌不忙地从陆路到达斯居塔里,就能嘲笑地为摩希尔的健康干杯了!”
凯拉邦大人让他的朋友讲下去,没有打断他的话。他的朋友也许以为他会欢迎这个建议,因为这个建议非常妥当,又能解决有关自尊心方面的一切问题。
然而在听着这个建议的时候,凯拉邦大人目光闪烁,手指不断地伸曲,两只张开的手握成了拳头,那副样子使尼西布看了很不放心。
“这么说,范·密泰恩,”他说,“总之您是建议我乘船到黑海上去,这样就不用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我看这一着是挺高明的,”范·密泰恩答道。
“您是否有时听说过,”凯拉邦又说,“一种叫做晕船的毛病?”
“当然听说过,凯拉邦朋友。”
“您大概从来没有犯过?”
“从来没有!再说,这么短的海路……”
“这么短!”凯拉邦接着说道。“我相信您是在说‘这么短!’”
“几乎不到60公里!”
“可是哪怕只有50公里,20公里,10公里,5公里!”凯拉邦大人喊道,“就会让人生病了,永远如此,哪怕只有两公里,一公里,对我来说都太多了!”
“请您还是考虑一下……”
“您知道博斯普鲁斯海峡吧?”
“当然。”
“那好,范·密泰恩,只要稍微刮一点微风,我坐小船过去时就要晕船!”
“晕船?”
“我在池塘里都会晕船!我在浴缸里都会晕船!现在您还敢对我说走这条路吗?还敢建议我租一只三桅小帆船,一只单桅三角帆船,一只快帆船或者其他这类叫人恶心的机器吗!您试试看!”
可敬的荷兰人当然是决不敢了,从海上穿过去的问题也就被束之高阁了。
那么该怎样旅行呢?交通相当困难——至少在土耳其本土上是如此——不过也决不是没法走的。在通常的路途上有一些驿站,因此完全可以带上食品、帐篷、旅行箱,在一个向导的带领下骑马旅行,或者跟着一个驿站信使走就行了。不过信使从一地到另一地的时间是限定的,所以不习惯走长路的人若是跟他走,即使不是不可能也会累得筋疲力尽。
不用说,凯拉邦大人是决不会打算用这种方法绕黑海走上一圈的。他要走得快,不错!但是要走得舒服。这只是一个钱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难不住加拉塔郊区的这个富有的批发商的。
“那好,”范·密泰恩顺从地说,“不过,我们既然不坐火车也不乘船,那又怎么旅行呢,凯拉邦朋友?”
“坐驿站快车。”
“用您的马?”
“用驿站的马。”
“您在整个旅途中都能找到可以使用的马?……”
“会找到的。”
“您要为此付很多钱吧?”
“要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凯拉邦大人答道,他又开始激动起来了。
“那么您要付出1000土耳其磅,也许要付1500磅!”
“好吧!几千磅,几百万磅!”凯拉邦喊道,“不错!需要的话付上几百万磅!您的反对意见说完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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