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再有博斯普鲁斯海峡了!”
“不再有博斯普鲁斯海峡了?……”阿赫梅重复了一遍。
“至少对我来说是没有了!现在过海峡要缴一笔不公道的税,每个人10个巴拉。迄今为止这些水都不用缴任何赋税,这是新土耳其人的政府强加的,海峡只有对愿意顺从地缴纳这笔税的人才存在!”
“什么!……一笔新税!”阿赫梅喊道,他一下子明白了一种不可救药的固执使他的叔叔投入了什么样的冒险之中。
“不错,”凯拉邦大人更加激动地说,“我正要登上我的小船……到斯居塔里去吃晚饭……和我的朋友范·密泰恩,这笔10巴拉的税刚好就颁布了!……当然,我拒绝缴纳!……他们就不让我过去!……我说我知道不用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也可以到达斯居塔里!……他们说这办不到!……我说办得到!……这是能办到的!以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宁可手被砍掉也不会从我的口袋里拿出这10个巴拉来!不会!以穆罕默德的名义起誓!以穆罕默德的名义起誓!他们不了解凯拉邦!”
他们显然是不了解凯拉邦!可是他的朋友塞利姆、他的侄子阿赫梅、范·密泰恩、阿马西哑都了解他,经历了这番波折之后,他们看得很清楚,要使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因此不必争论了,这样只会使事情变得复杂,还不如接受既成的事实。
只有这样做最为适当,所以大家甚至不用事先协商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归根结底,我的叔叔,您是正确的!”阿赫梅说。
“绝对正确!”塞利姆补充说。
“永远正确!”凯拉邦答道。
“必须拒绝一切不公道的要求,”阿赫梅又说,“拒绝,哪怕会使您家破……”
“……人亡!”凯拉邦接着说。
“所以您拒绝付这笔税,并且证明您知道不用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就能从君士坦丁堡到达斯居塔里,您做得对!……”
“而且就是不付10巴拉,哪怕因此要花掉我50万巴拉!”
“不过您不是非常着急出发吧,我想?……”阿赫梅问道。
“非常着急,侄儿,”凯拉邦答道。“你知道是为什么我必须在六个星期之前回来!”
“好!叔叔,您是否能和我们一起在敖德萨呆上八天?……”
“五天也不行,四天也不行,一天也不行,”凯拉邦回答说,“连一小时也不行!”
阿赫梅看到他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就示意阿马西娅说话。
“那我们的婚礼呢,凯拉邦先生?”姑娘拉着他的手问道。
“你的婚礼,阿马西娅?”凯拉邦回答说,“它无论如何不会推迟的,它必须在下个月底之前举行!……那么,它会在这之前举行的!……我的旅行不会使它推迟一天……只要我马上出发,一刻也不耽误!”
大家对这于凯拉邦大人的意外到来所抱的一切希望就这样落空了。他说了婚礼不会提前,不过也不会推迟!唉!谁能说得准呢?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因此如此漫长而艰难的旅行,其中的一切意外情况又怎么能预料得到呢?
阿赫梅不禁做了个恼火的动作,他的叔叔幸亏没有看到,也没有瞥见阿马西娅额头的阴云,更没有听到纳吉布的喃喃自语:
“啊!卑鄙的叔叔!”
“此外,”这位叔叔以不容置辩的口吻提出了一个建议,“此外,我打算让阿赫梅陪我一起走!”
“见鬼!这一下可打个正着,很难躲开!”范·密泰恩小声地说。
“躲不开的!”布吕诺答道。
阿赫梅的确受到了迎头痛击。阿马西娅听说未婚夫要走,也惊得呆在纳吉布身边无法动弹。纳吉布真想把凯拉邦大人的眼珠挖出来。
在走廊深处,“吉达尔号”的船长一字不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一变化显然对他的计划有利。
塞利姆虽然对改变他朋友的决定不抱什么希望,却不得不进行干预,说道:
“那么,凯拉邦,您的侄子是否必须和您一起去绕着黑海走一圈呢?”
“要说必须倒也不是,”凯拉邦答道,“不过我不认为阿赫梅会对陪伴我去感到犹豫!”
“可是……”塞利姆又说。
“可是?……”这位叔叔咬紧牙关说道,他在开始进行任何争论时都是如此。
凯拉邦大人说出最后这个词之后,接着是一分钟的沉默,然而却显得漫长无比。但是阿赫梅已经断然地打定了主意。他对姑娘低声说着,让她明白无论他的出发会使他们感到多么痛苦,最好还是不要拒绝;因为如果没有他,这次旅行可能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时间;有了他则相反,旅行可以尽快地结束;他精通俄语,不会浪费一天或一个小时;他会迫使他的叔叔日夜兼程,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他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值得的,最后,在下个月底之前,也就是阿马西娅为了保住巨额财产而必须结婚的日期之前,他就会把凯拉邦带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左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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