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黑海历险记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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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机灵活跃的驴的鼻孔是被剪开的,这可以使它更加方便地喷出钻进鼻子里去的飞虫。这样一来它就有了一种高兴的神态,一种快乐的模样,因而被称为“笑驴”。它与泰奥菲尔·戈蒂埃谈到的那些可怜的小动物、那些“耷拉着耳朵瘦骨嶙峋的脊梁上淌着鲜血”的悲惨的牲口完全不同,而且很可能和凯拉邦大人同样固执,所以布吕诺想它也许是找到自己的主人了。

  至于食品,是就地烧熟的四分之一只羊;“布古尔”,就是一种用小麦粉做成的面包,在炉子上烘干后再涂上黄油。这么短的路程,有这些东西就足够了,而且把驴套在一辆两轮小车上就能运走。

  第二天是9月28日,所有的人在日出之前不久就都起床了。马车立刻套好,每个人各就各位。阿赫梅和向导骑在马上,带着这支让驴子走在前面的小队伍,他们就上路了。一个小时以后,辽阔的黑海已经消失在高高的悬崖后面。在这个地区里,旅行者们觉得脚下的路有点高低不平。

  虽然路面不尽如人意,但白天还不算太艰难——因此凯拉邦大人又能唠叨他对奥斯曼帝国当局的不满了。

  “很清楚,”他反复地说,“我们已经靠近他们现代化的君士坦丁堡了!”

  “库尔德斯坦的道路要比这里好得多!”亚纳尔大人提醒说。

  “我乐于相信这一点,”凯拉邦答道,“这么一比,我的范·密泰恩朋友甚至不用怀念荷兰了!”

  “怎么比都一样!”尊贵的库尔德女人严厉地反驳,她专横的性格一有机会就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

  范·密泰恩真想把以嘲笑他为乐事的凯拉邦朋友交给魔鬼。不过归根结底,用不了48个小时,他就能够恢复充分而完全的自由,这些嘲笑话就随它去吧。

  这支小队伍晚上停在一个破烂不堪的村庄里,只有一堆勉强可以放牲口的茅屋。这里无声无息地生活着几百个可怜的人,吃的是很少的乳制品,质量很差的肉,一种鼓皮多于面粉的面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使人恶心的气味:这是在烧“特塞克”,即一种用粪和泥混在一起制成的泥煤,是这些乡村里的唯一燃料,有时还用它砌茅屋的墙壁。

  幸好听了向导的建议,食品问题事先已经解决了。在这个悲惨的村庄里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村民们也不会施舍什么,倒是很可能乞求施舍。

  一个破烂的草棚里有几捆新鲜的麦秆,他们就在里面平安地度过了一夜,阿赫梅守夜时怀着前所未有的警惕,这样做不无道理。半夜里向导确实离开了村庄向前面走了几百步。

  阿赫梅跟着他,没有被他看见,一直等他回到营地后才回来。

  这个人到外面去干什么?阿赫梅无法推测,因为他查实了向导没有和任何人进行联系,没有接近过任何人。宁静的黑夜里没有发出任何喊声,原野上的四面八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信号!

  “一个信号都没有?……”阿赫梅在回到草棚里之后想道。“不过在西南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会儿的灯光,难道不是一个信号,一个他等着的信号吗?”

  这时候,有一件他起初没有重视的事情一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当向导站在地面的高处时,远处亮起了一束灯光,以短暂的间隔接连亮了三次,然后消失了。阿赫梅一开始以为这是牧人的灯光。现在,在孤独的寂静里,在使人难以入睡的奇特的静谧之中,他思索着,他又看见了这种灯光,这就不止是一种预感,而确信这是一个信号了。

  “对,”他想,“这个向导显然背叛了我们!他是在为某个有权势的人物效劳……”

  那么是为谁呢?阿赫梅指不出来。不过他预感到这种背叛与劫持阿马西娅有关。她被从敖德萨的劫持者手中救出来以后,是不是又面临着新的危险,现在离斯居塔里只有步行几天的路程了,接近目的地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万分谨慎吗?

  阿赫梅极为不安地度过了这一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是应该马上揭露这个向导的背叛——这一点他认为已毫无疑问——还是等到向导开始下手的时候,以便使对手哑口无言和受到惩罚呢?

  初升的太阳使他冷静了一些。他于是决定再耐心地等上一天,以便把向导的企图弄得更加清楚。他决定一刻不离地进行监视,无论赶路或休息都不让向导走远。再说他和他的同伴们都带着武器,如果阿马西娅的安全受到威胁,他会毫不畏惧地抵抗任何攻击。

  阿赫梅又重新控制住自己。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内心的任何隐秘。他的朋友们没有看出来,连阿马西娅那双充满柔情、能洞察他心灵的眼睛也没有看出来——就是在他身边,不断地观察他的向导也没有看出来。

  阿赫梅作出的唯一决定是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的叔叔,因此一旦有了机会,他就要在这方面挑起最激烈的争论。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离开了这个可怜的村庄。如果这一天不发生什么背叛行为或者差错的话,那就是为了满足最固执的奥斯曼人的自尊心而进行的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天了。无论如何,这一天是非常艰难的。为了穿越这个山区,辕马不得不使出全部的力量。仅仅由于这一点,阿赫梅就非常后悔改变了最初的路线。有好几次为了减轻马车的负载,人只好下来步行。在陡峭难行的通道上,阿马西娅和纳吉布显示出顽强的毅力。尊贵的萨拉布尔相比之下也毫不逊色。至于她选择的未婚夫范·密泰恩他从离开特拉布松以来就有点沮丧,现在只能唯命是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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