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印度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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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可敬的工程师属于那类充满激情的人,他们的脑子总是骚动着,就像一把放在旺火上的开水壶。他是那种念头在其中沸滚着的开水壶,在别的开水壶里,念头是用文火平静地煨着。而那一天,詹姆斯·史塔尔的念头在旺火上沸滚着。

  但就在那时,发生了一起极难预料的事情。这是一滴冷水,它将暂时冷凝这个脑子里的所有蒸气。

  原来,将近晚上6点钟时,詹姆斯·史塔尔的仆人从第三次邮班取来了第二封信。

  这信封装在一只大信封里,信封上的地址是由一只训练极少的手用羽笔书写的。

  詹姆斯·史塔尔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因时间久远已发黄的纸片,似乎是从一本不再使用的练习本上撕下来的。

  纸上仅一句话,内容如下:

  “工程师詹姆斯·史塔尔放下手头的事已无意义——因为西蒙·福特的信现已没有指向。”

  没有署名。

 

  第二章 途中

  当詹姆斯·史塔尔读了跟第一封信意思相反的第二封信后,他那些奔腾着的念头突然止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寻思着。

  詹姆斯·史塔尔再次拿起了被撕破了一半的信封。跟那封信一样。信封上盖的是阿柏福伊尔邮局的邮戳。因此,信是从斯特林郡的同一个地点寄出的。信不是老矿工写的——显而易见。但同样显而易见的是,第二封信的作者了解工头的秘密,因为他明确地撤销了要工程师去耶鲁矿井的邀请。

  第一个通知现在真的已无所指?是有人想阻止詹姆斯·史塔尔前往,不管有用还是无效?说得更确切些,会不会是恶意阻挠西蒙·福特的计划?

  这就是詹姆斯·史塔尔在一番深思熟虑后所想到的。两封信之间的这种矛盾在他心里只是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前往多查特煤仓的愿望。何况,如果在这一切中只有一个是骗局,最好是去查证一下。但詹姆斯·史塔尔觉得似乎更该相信第一封而不是第二封信——也就是说,相信像西蒙·福特这样的人的邀请,而不是他的匿名反对者的这一通知。

  “确实,既然有人试图影响我作出决定,”他想,“那西蒙·福特的这一通知必然极其重要!明天,我就按指定的地点和约定的时间赴约!”

  当晚,詹姆斯·史塔尔让人为他准备好旅行用品。由于可能得离开好几天,他写了封信,将他无法参加协会的下一次会议事先通知“皇家协会”主席W·埃尔菲斯顿爵士。他还推掉了这一周内可能要他做的两三件事。然后,在吩咐了仆人准备好一个旅行包后,他上了床,怀着比这一事件可能带给他的更为激动的心情。

  次日,5点钟,詹姆斯·史塔尔跳下床,穿得暖暖的——因为下着寒冷的雨——离开了他在坎农门的家,去格兰顿码头搭汽船,汽船将湖沃斯河而上,3个小时可抵达斯特林。

  可能是第一次,詹姆斯·史塔尔在穿过坎农门①时没有回头望圣十字架这座苏格兰古代统治者的宫殿。他不去看穿着古代苏格兰服装,绿布衬裙,方格花呢长巾,长毛山羊皮袋悬在大腿上的宫殿暗道前的卫兵们。尽管他和古老的喀里多尼亚运河的所有真正子孙一样,是瓦尔特·司各脱的狂热崇拜者,工程师却同以前从未忘了那么做一样,甚至看也不看威夫利下榻的那家客栈,在那儿,裁缝曾为他送来那套著名的,博得弗洛哈特寡妇那么天真地赞赏的格子花呢战服。他也不向小广场致意,山民们在王位觊觎者获胜之后,曾在那儿冒着击中弗罗拉·马克·伊沃的危险开枪。监狱那口钟将它被破坏的钟面伸到了街中心,他朝钟看了看,只是力了证实他绝未错过开船时问。还得承认,在奈尔荷弯道,他的目光都不扫一下伟大的改革家约翰,诺克斯那所房子,他是玛丽·斯图亚特唯一不能用微笑诱惑的男人。但,在从高街走上被小说《修道院院长》那么细微地描绘的人民街后,他向櫅街的那座连接着爱丁堡三个山岗的宏伟的桥冲去。

  ① 旧爱丁堡的主街和名街。

  几分钟后,詹姆斯·史塔尔到了“干线铁路”火车站,火车在半小时后把他载到了新港,这是一个美丽的渔村,距爱丁堡的港口莱恩一里路。上涨的潮水那时再一次淹没了岸边黑黝黝的碎石颇多的海滩。那些防栅浸浴在最前面的波浪中,那是一种以链子作承荷的防波堤。左边,船行于沃斯河上爱丁堡和斯特林之间的船舶中,有一艘正停泊在格兰顿码头。

  这时,“德·加勒王子号”的烟囱吐出了滚滚黑烟,船上的锅炉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随着钟响,“噹噹地”只敲了几下,迟到的旅客们赶忙奔跑起来。在那些人中,有商人、农民、部长们,后者的短裤、长礼服和围在他们脖子上的白色薄综带很容易让人辨认。

  詹姆斯·史塔尔不是最后一个上船。他轻捷地跳到“德·加勒王子号”的甲板上。尽管雨下得很猛,旅客中没有一人想到去汽船的大厅中躲避。所有的人都留在原地不动,裹在他们的旅行服装里,有几个人不时从他们的酒瓶里喝杜松子酒或威士忌取暖——他们称之为“体内穿衣”。最后一下钟声响起,缆绳松开了,“德·加勒王子号”为驶出小小的锚地变换着位置,这锚地掩蔽它避开北海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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