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萨尼夫人把两个名字搞混了。
“你想说‘阿洁莱’号轮船,”路易丝笑着说,“可是我的未婚夫的名字是‘阿卡托克’,不是‘阿卡托克莱’。”
“好吧!……”埃利萨尼夫人说,“‘阿洁莱’,‘阿卡托克’,这都无所谓!你就肯定他不会把路易丝的名字搞错……”
“谁能肯定呢?”女儿用稍微嘲弄的口吻说,“阿卡托克先生不很了解我,说实话我也对他了解不多。”
“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们给你们时间来互相了解。”
“再好不过了!”
“另外,我相信他会对你满意的,而他也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我的德斯兰戴夫人,你要嘴上留情!到时候我们还要谈妥婚礼的条件。”
“收支能平衡吗,母亲?”
“当然了,你这个调皮鬼,去操心自己的事吧!……对了,别忘了还有一位陪同德斯兰戴一家人来的克劳维斯·达当脱先生。你知道,他们一家人为这位有钱的佩皮尼昂人而骄傲,并相信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德斯兰戴夫妇不习惯坐船,所以他陪他们一直到奥兰。他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们一定要好好款待他,路易丝。”
“对他热情接待,即使他想向我求婚……真的不可以。我都忘了我应该是……我将要是阿卡托克夫人……这个名字不错,不过听起来有点儿像古希腊语!”
“够了,路易丝,正经点儿!”
她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一个性格开朗可爱的少女。世上根本不会有和小说中女主人公一模一样的人,可是路易丝正是这样的人。她正处20岁花季年龄,性情爽直,精力充沛,活泼好动,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如同蓝宝石上的黑珍珠。一头浓密的金发,走起路来优雅轻盈,或许说像丝绸一样轻盈,就连皮埃尔·罗迪在他成为文学院院士之前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形容,轻盈得像天空中的燕子。
以上只是对路易丝·埃利萨尼做了轻描淡写的描述。读者会发现,她自己则不能不对由“阿洁莱”号从塞特连同货物一同送来的这个蠢家伙做一番对比。
出发时间到了,埃利萨尼夫人以女主人的眼光最后看了看德斯兰戴一家的房间后,叫上女儿,两个人一同朝着码头方向走去。她们先在可以眺望码头的圆形花园停了一下儿。从这个地方一直望见平静的大海。天气非常好,天边蓝得像水洗得一样。太阳正朝着米尔斯克比尔城方向落去——这是一座古人称为“神港”的城市。在那里装甲舰和巡洋舰都可以找到最好的隐蔽处,以躲避从西边频繁刮来的暴风。
几只挂白帆的船朝北一字排开,远处的浓烟表明是一些蒸汽轮船。这些轮船经多条航线穿行在地中海与非洲大陆之间。二三艘远洋轮正朝奥兰驶来,其中一艘船已不足3海里。是不是“阿洁莱”号?如果不是女儿,那肯定就是母亲变得迫不及待。实际上,路易丝并不认识这个随着涡轮每转一下,就会靠近她一步的年轻人,或许“阿洁莱”号最好开倒车返回……
“快6点半了,”埃利萨尼夫人提醒说,“我们下去吧!”
“我跟你后边,妈妈。”路易丝回答道。
沿着直通码头的大街,母女俩朝港口走去。在码头上几艘远洋轮正在像往常一样抛锚停船。
埃利萨尼夫人问一位朝码头走来的港口官员,“阿洁莱”号是否到达了。
“是的,夫人,”这位官员回答道,“半个小时后进港。”
埃利萨尼夫人和女儿环视了一下港口,港口北面的山丘挡住了她们的目光。
20分钟后传来阵阵汽笛声。远洋轮绕过1公里长的防波堤,缓缓停在拉木尼要塞脚下,经过几次反复后,稳稳停在码头后边的船位上。
当栈桥连接后,埃利萨尼夫人和女儿上了船。埃利萨尼夫人张开双臂拥抱了德斯兰戴夫人,以后又拥抱了德斯兰戴先生和阿卡托克。而此时路易丝像所有其他懂事的年轻女子一样,保持矜持的姿态。
“啊!亲爱的尊敬的夫人,我们从佩皮尼昂到现在一直没见面,不是吗?……我好想念你,埃利萨尼夫人,还有路易丝小姐……她又长高了。啊,对了,应该吻一下,不,两下达当脱的这位好仆人。”
如果说帕特利斯希望他的主人在开始行家庭见面礼时,能像世上男人一样行为稳重,那么他就要大大失望了。当帕特利斯表情严肃,恰如其分地退回一步时,克劳维斯·达当脱的嘴唇砰地一声贴在了埃利萨尼夫人干瘪的脸颊上,就像面色棍敲在了鼓皮上。
当然了,路易丝没有避让德斯兰戴夫妇的拥抱。而从不拘小节的达当脱先生却没有给这位年轻姑娘父辈的亲吻,而是给了她美好的祝愿。
至于这位阿卡托克,他向路易丝走上几步,像一个机器人行了一个礼。整个行礼只不过是牵动了一下脖子的肌肉,点了一下头而已。随后向后退去,一言不发。
年轻姑娘不禁鄙夷地撇了一下嘴。这一动作克劳维斯·达当脱没有发现,不过却没有逃脱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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