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麹敏和夏老先生都没有回应,他们难道已经惨遭毒手了么?
宇文恺在黑暗中感到自己的心如青瓷般碎裂,他忍住心痛默默蹲在地上。
“宇文大人!高当牛过来了!”石门处的郭卫兴奋地喊道,“我摸到他的驼背了!”
宇文恺忽然想到苻茵戴在头上的斗笠,他刚要提醒,就听黑暗中又传来一声公鸭丧哭泣着说:“郭大人,那不是我,我还在这里呢!”
宇文恺只是听到郭卫惊讶而短促地“啊”了一声,便传来一个庞大身躯仆地的声音。
范济六神无主地喊道:“郭大人好像死了,他被人杀掉了!啊……”
范济的声音戛然而止,又一具躯体倒地的声音传来。宇文恺摸摸额头,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冷汗。高当牛低低的哭泣和牙齿因战栗而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在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
宇文恺想提醒他不要发出声音,但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只好冒着危险慢慢朝高当牛的方向移去——如今只能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才安全一些?
可是麹敏呢?她已经死了么?她要活着肯定会答应的,可那个抛石子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人又是谁?
高当牛的哭泣声忽然变成一声尖厉的惨叫,宇文恺咬着牙伏在地上,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眶中流出——他太大意了,他本以为苻茂坐在四轮车上已不能行动,本见苻家兄妹先拔脚走进石窟中,本以为无所大碍,没想到还是落进了他们的圈套,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遥远的地方传来王橹微细的声音:“别拿尖叫来吓唬我,忽悠,你们接着忽悠……”
宇文恺抹了一把汗水,他现在只能退到石窟的边缘,背靠石壁才比较稳妥些。
他抹黑朝一个方向走去,终于摸到石壁的时候便赶紧把背贴了上去。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一颗石子落地的清脆声音。他猛然明了,这必定是有同伴在提醒他,无论是麹敏还是夏逋。
宇文恺忽然振作起来,他明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毕竟还是多数,如果都这样沉默下去,必定都要被苻茵一一杀死,还不如以暴露自己来换取凶手的暴露,况且,背后厚重的石壁也让他心头踏实。
“苻姑娘,我们也不比互相躲藏了吧?我知道今天必死无疑,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呢?”
这里的黑暗如同正午的大漠一样沉寂着,宇文恺静听自己呼喊的回声慢慢减弱沉寂下去。
一声狞笑在远处的黑暗中响起,宇文恺怎么也不能把这种笑声同那么满面愁容,温婉柔和的苻茵联结到一起。
“宇文公子,你很聪明嘛,哈哈。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苻茂的来历,也知道所谓五行死谶是你们搞出来的花样,但是我不明白,你们杀这么多人,究竟意欲何为呢?”
“意欲何为?我们要想父亲那样,起兵光复大秦基业,但是你知道,招兵买马,是需要钱财的。我哥哥听说这里有宝藏的传说,再加上蒋家出事,就便宜地买下了小城。我们到时正好大钟落地,修钟的时候就发现了上面镌刻的地图,千辛万苦找到这个石窟,谁知道我们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晋军的宝物?”宇文恺仔细回想着晋夏之战的历史,赫连勃勃大败晋军的战场是在青泥,今天蓝田城北的地方,离此地还远。或许刘义康尚未把长安城的宝物运走,就被夏军冲得七零八碎了吧?藏宝库挖好了,但是财宝根本没有来得及入库就被军士劫掠了。
苻茵继续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这简直是老天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我们失望而归,但是外地而来的不明事理的寻宝者依旧层出不穷,他们都想买下这座小城。于是哥哥就心生一计,他先设计死掉,然后装扮年轻,我也不再装扮成奴仆,而是恢复身分。我们俩又取了两个假名字来到此处,把城池租给那些家眷稀少的富人,然后设计把他们杀死,取其财物,哈哈……”
“你们装神弄鬼唬唬乡民还行,可是瞒不过我们。那个戚涌就是被你们吓死的吧?你们知道他抠门,又经常去王橹那里买些个灵符,此人必定迷信鬼神无疑。所以你们就是先在一个偏院的水缸中下毒,然后趁机装成鬼物追赶戚涌。他跑到屋里无处可逃,看见水缸里漂着一根苇管,便跳进毒水里面藏身,结果中毒而死。这就是戚涌死于密室的经过吧?”
“哈哈,猜得不错。”宇文恺感觉她的声音又近了一些,他贴得石壁更紧了,“不过,他不是被毒水浸死的,他逃得慌张,跳进缸里就灌了一口水,也算饮毒自尽了。”
宇文恺听着这个蛇蝎女人的话语,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但他还是忍住,平静地说:“麹公子的死也是如此吧?你故意接近迷惑他,麹公子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善者。偏偏那时候王橹骚扰你,所以你很快就赢得麹公子的心绪。麹公子喜欢作百戏,和你的‘扮声’绝学一呼即应。可巧的是,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时,麹公子就发现了你们藏宝图的秘密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言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