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领航员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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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不仅他的鱼很快就卖完了,来邀请他回家作客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似乎布鲁什不想离开他的小船,便一一谢绝了别人的邀请,还坚决推辞了别人请他到河岸酒家去喝一杯的好意。他的崇拜者们只得作罢,约好第二天一早送他出发。

  但是,第二天,他们赶到岸边时,小船已没有了踪影。原来,布鲁什不等天亮就启航了,他抓住凌晨无人打扰的良机,拼命地划船。船在河心行驶,和两岸的峭壁保持着相等的距离,在湍急水流的推动下,早晨五时许他便到达了齐格马林根,离“渔夫之约”只有数米。也许,再晚一点儿,多瑙河协会的某些会员就会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凭栏远眺,静候他们引以为豪的同事的到来。当然,他们的等待将是徒劳的,布鲁什的那种行船速度,到那时,一定早已去远了。

  布鲁什越过了多瑙河的第一条支流,卢夏河,这条小溪流在齐格马林根下游几公里的地方从左岸汇入多瑙河。

  这段路途远离人口稠密的市镇,布鲁什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整个白天都在拼命划船,仅仅钓了一点够自己吃的鱼。夜里,他把船泊在乡野,就位于小城门德尔津根上游不远处,可城中的居民根本没想到他就在附近。

  接下来的第三天,航行的情况基本相同。日出之前,布鲁什飞快地从门德尔津根城前驶过。直到驶过了重镇埃欣根,时候仍很早。下午四点钟,他越过了右岸的重要支流伊莱尔河,五点不到,他就停泊在乌尔姆布的码头了。乌尔姆是符腾堡王国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首都斯图加特。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著名钓鱼冠军的到达。实际上,人们预计他要到第二天傍晚才能到来。因此,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人们大献殷勤的场面。布鲁什对自己的秘密行动颇感满意,决定利用天黑之前的时间到市里逛一逛。

  不过,要说码头上空无一人,未免也不大确切。至少,码头上有一个散步者。甚至完全可以看出,这个散步的人是在等布鲁什,因为小船一出现,他便沿着河岸步行追踪。十有八九,这位多瑙河协会的冠军是躲不掉惯常的欢迎场面了。

  然而,小船停泊在码头后,那位独自在码头散步的人没有走近小船。他站在一定的距离外,看起来是在观察着小船,又怕自已被船上的人发现。这人中等个头,身材瘦削,尽管已年过四十,目光却依然炯炯有神;他紧紧裹着件匈牙利式的外衣,手里拎着一只小皮箱。

  布鲁什丝毫没有留意到此人,他把船缆系好,关上船篷的门,检查了一下锁闩,便一跃跳上岸,朝通向城里的一条街道走去。

  那人迅速地把手里的皮箱放在船上,旋即跟上布鲁什就走。

  多瑙河穿过乌尔姆城,把该城一分为二,左岸归符腾堡,右岸属巴伐利亚,但这个扼江相望的城市完全是德国风貌。

  布鲁什沿着古老的街道向前走,街的两旁是些古老的店铺,店铺开着小窗,顾客从不进入店内,而是通过橱窗进行交易。店铺前还挂着沉甸甸的招牌,做成熊、鹿、十字架、王冠等各种形状。风一吹过,这些铁皮招牌晃动起来,发出悦耳的叮噹声:

  布鲁什到达旧城区后,穿过肉食店皮革店的晒场,然后,信步来到教堂面前。这座教堂是德国最具风味的教堂之一。它本想与斯特拉斯堡一决雌雄,但这一野心同人类的其他许多野心一样破灭了。

  伊利亚·布鲁什不喜爱登高运动,所以,他不想爬到教堂的顶楼上将全城风光尽收眼底。但假如他那样做了,后面的那位陌生人也定会尾随而至——这人始终跟踪着布鲁什,但没被他发觉。至少,当布鲁什进入教堂,欣赏神龛和祭坛两侧神职人员的座椅时,那陌生人一直紧随其后。这座教堂的神龛曾被法国旅游家杜皮伊先生比作有小房间和炮眼的堡垒;一个十五世纪的艺术家在座椅上刻满了当时的名人像。

  两人一先一后地经过市政府大楼——一座十二世纪的雄伟建筑,然后便折回河边。

  布鲁什回到码头之前在路边停了会儿,看一群人踩着长长的高跷走过来。踩高跷是乌尔姆居民很喜欢的一种锻炼,但不带有任何强制性。而在图宾格古大学城,由于地面潮湿坑坑洼洼,步行极不方便,人们不得不练习以高跷行走。

  表演踩高跷的是一群年青人和小孩子,他们个个都笑逐颜开。为了更好地欣赏这场表演,布鲁什在路旁一家咖啡馆找了个位置坐下。陌生的跟踪者也不错过,在相邻的一张桌旁坐下了。两人都叫了一杯当地有名的啤酒。

  十分钟后,他俩起身离开,但这次却是陌生人加快步子走到了前头,布鲁什不疑不惧地在后面走自己的路。当布鲁什到船边时,那陌生人已然在船上了,看上去似乎等了渔夫好久。

  天色仍很亮,布鲁什老远就瞥见了这个不速之客,只见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船尾的木箱上,身旁搁着他自己的黄皮箱。布鲁什甚为惊愕,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对不起,先生,”他跳上船,说道,“您大概弄错了吧,我想。”

  “一点没错,”陌生人说,“我找的就是您。”

  “找我?”

  “跟您谈谈,伊利亚·布鲁什先生。”

  “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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