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仅仅换了个囚牢而已。虽说如此,可这个牢房与刚才那个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通过一扇小小的窗口,缕缕阳光直射进来,他终于能看清摆在近旁的那份饭菜,而在原来的那间监牢,他非得摸索着寻找自己的食物不可。阳光大大增添了他的勇气,处境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这扇窗户的外面便是自由,只等他去争取!
他苦苦寻找着逃出去的办法,近乎无望了。终于,在他第一千遍查看这间狭小四室的四壁时,突然发现紧贴板壁的地方装有一块铁皮,从地板垂直通向天花板。这条铁条很可能是用来连接固定船壳的各块木板的。铁皮稍稍向外拱起,虽然没有锋利的刃口,没法一下割断绳索,但拿它磨断绳子也许不是不可能吧。这种尝试当然是极不容易的,可也不妨一试。
拉德科克服了极大的困难才爬到铁皮边上,立即就把捆住他双手的绳子靠在铁皮上挫起来。由于他全身都被绑得紧紧的,几乎完全不能动弹,使他的这项工作艰难到了极点。双臂的来回挫动只能靠他竭尽全力地扭动整个身体来带动,即便如此,来回的动作幅度也只是微乎其微的。这种苦活不仅进展极其缓慢,并且着实令人疲惫不堪,每五分钟领航员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
每天两次吃饭的时间,他还得中断他的努力。总是同一个人端饭给他,虽然此人脸上蒙着一块粗布,但是拉德科从他的灰发和引人注目的宽肩膀完全认出这是同一个人。尽管分辨不出这人的面容,但他的轮廓给拉德科一种似曾相识的印象。拉德科虽不敢确定什么,但那人强悍的外形,沉重的步伐,和面罩上面露出来的灰白头发,都好像在哪儿见过。
每顿饭是定时送来的,别的时间他们从不走进囚室。甚至无人打破周遭的静寂,如果不是对面舱室不时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几乎总有两个人的说话声,一个男子和一位妇女的声音隐隐传到他的耳边。于是,拉德科便停下那考验他耐心和毅力的活儿,竖耳聆听,设法更好地分辨出这两个人的声音,因为这些说话声引起了他心中模糊而揪心的悸动。
除了这些小小的干扰之外,领航员等看守一走,便赶紧吃饭,然后就又顽强地劳作起来。
就这样整整苦干了五天,他对自己的努力有没有成效开始产生怀疑了,可是在九月六日暮色将至之时,捆住他手腕的绳子啪的一声断了。
领航员不得不强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欢叫声。有人把门打开了。还是那个每天送饭的人,走进了囚室,把一如平素的饭食放到他跟前。
当舱里只剩他一个人时,拉德科的第一桩事就是想活动活动刚刚解放了的肢体。刚开始,它们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他的手和胳膊被捆了整整一个星期,现在就像瘫痪了一样。不过,渐渐地,双手和双臂可以活动了,幅度也逐步增大。经过一个小时的锻炼,虽说还不很灵便,但终于可以做各种动作了,于是他把双脚也松了绑。
他自由了!至少,他已经向自由迈出了第一步。眼下,他首先能做的,便是爬出窗户。尽管黑暗中看不清河岸,但从窗口可以看见多瑙河的水浪。此时行动正值良机。外面一片漆黑,没有月亮的夜晚,十步之遥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真乃天助也!此外,看守要到明天才会再送饭到囚室来,发现他潜逃时,他早已走远了。
然而,他遇到了一个严重的困难,不仅是一种困难,而应说是一种客观上的不可能性,使他尝试了一次便只得停下。窗子对一个灵活、轻盈的少年来说也许足够宽了,但是对塞尔热·拉德科这样身材魁梧的成年人,就太狭窄,无论如何也钻不过去的。拉德科弄得筋疲力尽也是白费功夫,不得不承认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终于气喘吁吁地跌回到囚室里来。
莫非他注定逃不出去了吗?拉德科久久凝视着被这扇铁面无情的窗子勾画出的那块方形的夜空。然而,他决定再作一次尝试,他把衣物脱掉,拼命一纵跃到窗框里,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挤出去。
顿时,他感到血流加速,骨头挤得嘎嘎作响。不过,一侧的肩膀先出来了,一只手臂也跟着伸到外面。可是,窗框卡住了他的左脸部,糟糕得很,右肩也给卡住了。这样子,再做任何何努力也显然是没用的。
一部分身体悬在水面之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另一部分身体仍被扣在牢笼里,两侧的肋骨被卡得紧紧的。拉德科很快就感到无法坚持这种姿势了。既然这样逃走行不通,那就必须另想办法。说不定可以拆掉一根窗框,把洞口加大一点。就不那么难以穿过了。
但是,若要这么做,就得先回到囚室里去,可拉德科无奈地认识到,他已经没有办法缩回去。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除非喊人帮忙,他是注定要留在这残酷的境地了。
他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刚才纵身太猛,想不到自设陷阱。
寒尔热·拉德科正在喘口气休息,门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声音,不禁使他不寒而栗。突然,出现一个新的危险,咄咄逼人。自从他进入这间牢房后,还从来没有在这时遇到过同样的情况:有人在门口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摸索到锁眼,终于将钥匙插了进去……
领航员走投无路了。情急之下,他猛地以超人的力量缩紧全身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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