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叫声传来,四周的夜空又陷入了沉寂。娜佳!……领航员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名字……他挺了挺脊梁,暂时抛开这时时萦绕在心头的苦痛,又投入了劳作。
光阴一分一秒地逝去。大概已是半夜了,右岸模模糊糊现出一片房屋的暗影。这只是一个小村落,叫做斯兰卡门,拉德科没认出来,仍继续前进。
过了几个钟头,晨光微熹,右岸又出现了一个小镇,诺弗·巴诺韦兹。他也看不太清,依然划船从镇旁掠过。
继而,两岸的景色变得荒凉起来。天也开始放亮了。
一等到光线充足,拉德科便急急忙忙修补起他的乔妆。囚禁了这么多天,他的伪装已经走样了。几分钟之后,他的头发从根部到发梢又变得乌黑,新长出的胡子也剃得光光的,扭曲的眼镜也换上了一副新墨镜。做好这些,他又一如既往,毫不松懈地摇起橹来。
他不时朝后瞅上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离敌人已经很远了,一定是这样。
于是,他的思想渐渐从刚才那些刻不容缓的焦虑中解放出来,重获安全的感觉使他有能力再次揣测起这次令人费解的遭遇。那些迫使他如此逃生的敌人到底是谁呢?他们想怎么处置他?干吗要囚禁他这么多天呢?这么多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总而言之,以后须对他们多加提防。多了这些顾虑,将使他的旅行变得复杂起来,多么令人恼火!除非,他在到达下一个城市后,就去请求警方保护,以免再次遭遇这些陌生绑匪的伤害,而不顾走这着棋所要冒的风险。
下面将要经过的是哪座城市呢?这个问题,他同样不知道答案。河流两岸仍十分荒凉,没有任何标记能提醒他。岸上只稀稀疏疏地散步着几个破落的村舍。
上午八时许,河流的右岸,几座高耸入云的大钟楼出现在近旁,小船的前方,遥远的天际还矗立着另一座城市。拉德科不禁一阵惊喜。他太熟悉这些城市了。近旁的这座城市是塞姆林,奥匈帝国在多瑙河畔的最后一座城池;正前方的城市是塞尔维亚的首府,贝尔格莱德。它同样位于河的右岸,处在多瑙河与萨瓦河的交汇处,再转一个急弯便到了。
这么说,他被囚禁在驳船上的时间,仍在顺流而下,那个浮动的监牢载着它靠近了目的地,不知不觉中已经跨越了五百多公里的航程。
此外,到了塞姆林就得救了。必要的话,他可以在这座城市寻求到帮助和保护。不过,领航员真的会下决心去寻求救助吗?如果他去警署报告,讲述他的难以解释的历险故事,警方难道不要进行调查吗?那样一来,他自己就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很可能他们要弄清楚他究竟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许他们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而他曾经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也决不泄露自己的身份。
拉德科暂且不急于拿定主意,还是一心加快小船前行的步伐。城里的钟楼敲响八点半时,他把船系到了码头的铁环上。然后,他草草把船内的物品收拾了一下,复又考虑起刚才的问题:去警署报案,还是缄口不言。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报案的权利。权衡再三,他宁可保持沉默,到船舱里好好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休憩机会,再悄悄地离开塞姆林,就像他悄悄地来到这里。
就在这时,码头上走来四位男子,在小船前停住了脚步。这些人跳上渔船,其中一个冲着塞尔热·拉德科走过来。拉德科见其来势汹汹,不禁颇为讶异。那人问道:
“您是伊利亚·布鲁什吗?”
“是的。”领航员回答,惶惑不安地注视着问话的人。
这个人撩开外套,露出佩戴在身上的匈牙利国旗式样的肩带。
“我依法逮捕您。”他擒住领航员的肩膀,清晰地说道。
第十三章 嘱托调查
卡尔·德拉戈什想不起在他的整个警察生涯中,还有什么时候接手过像这次多瑙河匪帮这样的案子,意外事件层出不穷,如此富有神秘色彩。至今无法捉拿归案的这伙歹徒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流动性。他们好像懂分身术,无处不在,每次下手又都迅雷不及掩耳。这些已经是异乎寻常了,如今可好,匪首才被警方盯住,倏忽便不见了,仿佛有意嘲笑在各地发出的缉捕他的传票。
首先,警方有充分理由相信他好似被蒸发了一般。无论在上游还是下游,他都没有留下丝毫的踪迹。尤其是布达佩斯警署,尽管一刻不停地严密监视河面,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与他相像的人。可他肯定是经过了布达佩斯的等以怀疑论揭露封建教会和封建制度的黑暗,反对经院哲学。,因为八月三十一日还有人在多瑙河旁的小镇看见过他,这个地方位于匈牙利首都下游九十公里左右。德拉戈什不知道那时候渔夫的角色已换为由伊凡·斯特里加来串演,并且,有艘驳船为他作掩护。所以,德拉戈什不由得坠入一团迷雾。
以后一连几天,在塞克萨特,乌克瓦和切雷维奇,最后在卡尔洛维茨等地,都有人看见过他。伊利亚·布鲁什并没有躲躲藏藏终合五德,示以凶短折、疾、忧、贫、恶、弱六极。反映了,恰恰相反,他绝不对人隐瞒身份,有时甚至还卖上几斤鱼。但是,却有人千真万确地见到过他在市场买鱼,这可太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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